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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好后悔,就算自私、就算蛮横,那一天都该强硬将她留下来,而他却失心疯地选择在那种重要的时刻展现慷慨,说出去的话再也收不回,只能眼睁睁看着班羽将她带走。

  他以为……她会选择他的……椎心的痛刺进胸臆,就像他每次想到她时一样痛。殷玄雍抿唇,将所有的思绪全都抹去。

  “我很好。”除了这么告诉自己,他已什么都挽不回。

  诚王爷被他敷衍似的回答气炸了。“难不成你还留着这个空位等着她回来?班羽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都这么多天了,何曦她早就……”

  “够了!”殷玄雍阴凛地望向诚王爷。“别在我面前提到她的名字。”

  诚王爷被震慑得说不出话,直至他别开视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玄雍……爹娘都是……都是为你好……”痛心地看了他一眼,诚王爷转身颓然地离开。

  殷玄雍想专注心神,但心湖一被打乱,余波荡漾的涟漪就层层叠叠,再也无法平息。

  他将笔往砚台一扔,仰首靠向椅背,脸上满足痛苦的神色。

  这段日子他被复杂的情绪折磨得几将崩溃,懊悔那时的放手、愤怒她走得头也不回、嫉妒拥有她的班羽,更甚至想恳求她回来,想悔信背义地将她夺回身边。

  这些情绪就像一个循环,不住在他心头绕,绕得他快发狂,只能埋首公事将它压抑。但,他快垮了,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殷玄雍倾身将脸埋进交握的掌中,任灯烛在墙上为他打出孤寂的身影。

  第七章

  在何曦离开的第九日,殷玄雍终于受不了折磨,直接从家里抓了个古董花瓶,借口送礼登上谨王府拜访。

  他不是来看她过得如何,也不是来看她和班羽相处的情形,他只是、只是进行王公贵族问惯有的礼貌性拜访,并没有别的用意。

  殷玄雍不断地告诉自己,却没有办法解释在和谨王爷话别后,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还询问奴仆班羽去向的行径是为了什么。

  奴仆带着他来到花园,才刚踏进园子,就听到朝思暮想的愉悦笑声传入耳际,待走近凉亭,所见情景让他全身一僵——

  她坐在亭椅一角,倾身柔笑,而该死的班羽竟舒舒服服地枕在她的大腿上,漂亮得过分的俊脸笑得开心无比!

  他为她备受煎熬,夜不成眠,甚至连寝房都没有办法踏进,她却丝毫不受影响,那么快就心悦诚服地接受了新主子,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那画面狠击着他的理智,他却别不开视线,随着缓步接近,着了魔似地将她的笑、她的媚直烙进眼,任强烈的嫉妒将他的心啃蚀得伤痕累累,仍自虐地、目光灼灼地看着。

  仿佛察觉到有人走近,何曦抬头,看到他时笑容顿时僵凝脸上,她的视线往下一掠,像是想到班羽躺在她大腿的亲昵姿势,神色更显惊慌。

  反倒是班羽还躺得好整以暇,瞄了踏进凉亭的殷玄雍一眼,不但没起身,还抱住何曦的腰,像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

  “唔,我不想起来,你身子好软、好舒服……”

  “小王爷……”何曦尴尬地推着他。

  尴尬,不是抗拒。殷玄雍心痛地发现这一点。他们两人之间已到了相当亲密的地步,亲密到可以让班羽这么放肆地碰她。

  殷玄雍觉得自己的心神和身体彷佛分离了,脑中想着要将班羽拽下,再狠狠地掐住她脆弱的颈子,耳朵却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我来拜访世伯,顺道过来找你。”他还坐到他们对面,犹如对那刺眼的画面视若无睹。

  “还真是稀客呢。”班羽似讥诮、似无意地笑应了句,伸手点了下何曦的下颔。“小曦儿,还不叫人?”

  “诚小王爷。”碍于他还压在腿上无法起身,何曦只能颔首恭敬道。

  “免礼。”她脸上的为难,是因为对他还存有一些歉疚,还是单纯为了这不得体的状况觉得羞窘?

  “曦儿的大腿实在是太舒服了,所以我舍不得起来,玄雍兄不会见怪吧?”班羽那颗头颅不安分地在她腿上滚过来又滚过去。

  “不会,这是贵府,不用因为我而拘束。”除了大腿,他还碰过她哪里?是不是一把她带回谨王府,就迫不及待地要了她?

  “玄雍兄最近好像瘦了?”班羽眯眼端详。

  “或许吧。”她是半推半就,还是柔顺承受?班羽是否和他一样卖命,每次都能让她不住讨饶?

  “小曦儿,去把我房里的点心盒拿来,玄雍兄大方把你送给我,我可舍不得看他消瘦呢!”班羽总算坐起身子,推着何曦催促。“快点快点。”

  “是。”何曦起身,低头走出了亭子。

  殷玄雍平摊在膝上的手,一根一根指节缓缓地握紧了,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怒气排山倒海地冲进了体内,冲毁了他的理智,原本分离的身体和思绪结合,促使他站起,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时候不早,我也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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