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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诡谲吗?她又偷偷瞄去一眼,很想从那本就冷淡邪魅的气质里辨认出旁人所谓的可畏之处,却刚好对上爹抬眸看她。

  端木柏人淡淡一笑,受到上天厚爱,年龄增长只为他添了成熟魅力,虽离不惑之年已近,但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你长大了。”

  这句喟叹让茱萸有点摸不着头绪,又从那泰若平常的表情瞧不出端倪,她保持沉默,决定将它当成是身为父亲发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孩子长大后,都会有些事情不想让爹娘知晓。”端木柏人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即使她已出落得妍丽绝伦,在他眼中仍是当年那个依赖地凝视他的小小女孩。

  “我的小草也是吗?”

  那似乎别有深意的话让茱萸僵住。

  爹的无所不晓很多时候都是奠定在故弄玄虚的要领上,让对方以为已被看透而主动招出所有事,这对聪明的爹来说只不过是最粗浅的伎俩。

  爹不可能发现的,她出门时都很小心……从小就被爹以“三十六计”当床头故事的她,虽无法与他抗衡,也没傻到不打自招。忖度只在转瞬间掠过,茱萸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

  端木柏人不置可否地低低笑了声,又道:“看你最近都很累的样子,睡不好?”

  原来是这样啊……恍然大悟的茱萸终于安下了心。她只能在半夜去找霍戎,怕被看出异样所以不能在日间补眠,已经好几天没睡饱,憔悴之色当然显现,这真的很难掩饰。

  “是睡不好。”她刻意回避原因不谈。

  “自己开些安神的药方,别为失眠这种小事受苦。”端木柏人似心疼、似责怪地说完,将视线移回桌上的书卷。

  那话语里的宠溺及关怀,让茱萸感动又愧对。

  爹娘对她的疼爱,总让她有种身处在美梦的虚幻咸,幸福得让她不敢置信。

  其实她并不是他们亲生,而是一个他们十二年前从街上捡回的小乞儿。她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只依稀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有个婆婆收留她,后来婆婆去世,她就四处流浪,没人好好教过她,也或许足因为受尽人情冷暖及鄙夷让她封闭了心扉,五岁前的她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直到遇见了爹娘,她才开始学习迟来的点点滴滴,对于非亲非故的她,他们却如此疼爱,比对小煦还疼,在他们的呵疼下,她终于能敞开心房喊他们一声爹娘。

  想到爹爹方才的感叹,再想到自己被说个正着的隐瞒行径,茱萸好挣扎,犹豫着该不该将霍戎的事坦白告知。

  她不喜欢有事瞒着家人,也很想将他带回府里治疗,又湿又暗的山洞根本就不适合养伤,而且有了爹的帮忙,一定能让霍戎更快找到他所要找的人。

  但只要想到爹爹可能会出现的反应,每次话到了嘴边,最后她还是又吞回吐子里。

  爹向来不是仁慈心软的人,为了保护他所重视的事物,更是可以冷狠到让她无法想象的地步,她没办法确定当他知道霍戎的存在时,会将他视作无害的对象抑或是必须铲除的威胁。

  她不是故意要骗爹,但她真的觉得霍戎不是坏人,而且他现在伤还没好,连起身都得扶着山壁才能勉强站稳,她好不容易才将他的命救回来,不能因一时下错决定又将他推进了地狱。

  一思及此,荣萸决定让同情战胜亲情,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你回房吧,用点方法让自己好睡些。”端木柏人隔了会儿才又开口。

  父亲念念不忘的关心让茱萸歉疚到抬不起头。但什么都不能说的她,只能低低道了晚安,走出书房继续当一个有所隐瞒的坏女儿。

  茱萸离开后,端木柏人仍继续看书,偶尔提笔记下批注,平静淡然的表情没有透露出任何思绪。

  不久,门上传来轻敲,长相俊俏的男孩进了书房,对父亲身旁的空位视若无睹,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那是茱萸的宝座,父亲不让儿子坐,儿子也不想抢。

  “我去问问娘有没有什么静神安眠的药方好了。”小煦毫不隐讳方才躲在外头偷听的事实,还光明正大拿出来讨论。

  端木柏人斜睇儿子一眼,唇畔嘲讽勾起。这小子的功力未免太浅了些,竟让那蹩脚的理由瞒过了?

  想他端木柏人的心机诡诈无人匹敌,却养出两个单纯好骗的儿女。都怪他们的娘,教他们太多无谓的悲天悯人,害他一直尽力改变仍事倍功半。俊浓的眉宇虽埋怨微拧,但那双深冷的眸子里却盈满因想到妻子而浮现的温暖柔情。

  “治标不治本。”他没明说,却用暗示指引儿子。“没查出原因,喝再多的药也只是一时之计。”孩子大了会有秘密是一回事,他准不准他们保有又是另一回事了,任何异状都是警讯,他必须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选择说谎瞒他。

  “唔……”小煦沉吟半晌,然后抬头看他,黑眸闪烁黠光。“要是我去小草房间守夜,娘知道了会不会罚我?”这一问代表的不只是征询,还带着要父亲承担一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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