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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万!另外,你若想独自行动,我也可以尽量避免跟你见面,不干涉你的自由。”允笙下蛊:“譬如,见见你的新朋友。”

  盼盼为之怦然心动,很自然的联想到那个人。

  “我真的不能收这种钱,没办法向我妈交代。”

  “交代?才五万块,添两件衣服就光了。”

  “我爸爸当了十几年公务员,薪水还不到五万块呢!”

  允笙原想笑,一瞥眼间见到盼盼肃静的神色,自然而然起了敬重的心情,缓缓的道:“我很惊讶,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不贪财的女孩子。”

  盼盼微笑,露出美丽的贝齿。“‘平凡即是幸福’一直是我们金家的家训。我爸常说,钱是很玄的东西,少了,痛苦;多了,烦恼,够用就好。”

  允笙不予置评。

  “当然,社会上少不了你们这些有才干、有大本事的企业家,才使得我们有工作的机会。”盼盼公正的说。

  “你肯说好话,是表示愿意留下?”

  盼盼没有回答,心,早随“留下”这两字一同飘远了,飘到那位高高瘦瘦、气质儒雅的秦两晨身上,想着他戴眼镜的样子真是好看,皱起眉结忧郁的表情着实令人怜惜。像这样好风度的男子,她自然是倾心的。

  一思及再度相逢的惊喜,盼盼心中窃悦,脸色恰似春花初绽,白里透红,吹弹得破,大增娇丽之色,多情的嘴角已然泄漏了秘密。

  允笙瞧得痴了,但自知此时此刻盼盼心想心念的绝不会是他,不免很不是滋味,但同时也放宽了心,晓得赶也赶不走她了。

  第三章

  “每当睡去的时候,我总感觉好像和你在一起。在那时候,我得以享有万般恩爱。然而醒来之时,却感不幸,因为好梦已断。我愿永远停留在美梦之中,长睡不醒。”秦雨晨捧着旧英文书吟哦着。

  夏敏飞送上冻得冰凉的银耳莲子汤,一面说:“一位中世纪的法国吟游诗人写的?”

  “不错。”雨晨温馨的说。

  “现在的人是不会这么雅了……”

  “除非正在热恋!”雨晨热烈的接口,苍白的脸顿时容光焕发起来。

  “不错。”夏敏飞一笑,看一眼在旁的金盼盼。

  盼盼有点窘,直说:“这莲子真好喝。”

  “我自己做的。”夏敏飞也在一旁坐下,正与秦雨晨相对。“我知道雨晨的口味,刚好我也有兴趣。”

  盼盼很喜欢和雨晨聊天,就像现在,坐在阳台的轻便休闲椅上,可以瞧见蓝色的海。虽然,雨晨常会不自觉的说一些她不太懂的话,只有更让她佩服他的学问。但是,夏敏飞的举止却使她迷惑了。

  夏敏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不像他的名字那么活泼,完全相反。如果说雨晨的斯文是属于成熟男性的儒雅,夏敏飞则像羞涩的少年,体格纤细,俊美得宛若少女,盼盼自问虽不相形见绌,却也是我见犹怜。从台北到花莲,夏敏飞跟了雨晨两年,像学生、像兄弟、像管家,细心的照料雨晨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雨晨待他自然也不同。

  雨晨在介绍他两人认识时,就对盼盼说:“阿敏对我比我自己的亲兄弟还好,我们同样都受到家人误解,同是落难人在一起生活反而自在。”说时亲匿地将手搭在夏敏飞肩上。

  一个大企业家的长子避居世外从事冷僻的研究工作,因为家世显赫,亲如家人反而不谅解他、不支持他。

  “身为长子不闯出一番事业,如阿使人敬重?”雨晨的忧郁泰半由此而来,往往徘徊于服从家训或追随己愿两难之间。

  但夏敏飞呢?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会被家人误解,怎么看都不像是叛逆的人嘛!

  待夏敏飞下楼准备晚餐,盼盼乘机问出心中的迷思,秦雨晨竟轻蔑的摇了摇头,摆出一种悲怜世人的庄重神色,用缓慢的、冷漠的声音话:“你不会了解的,你太年轻了。”

  整个和谐、有点懒散的午后清甜气氛被破坏殆尽,一股浓重的诡异气息,几乎达到了凝固的程度,将他们包围起来。盼盼感觉不安了,因为雨晨的态度不对,他并不设法补救这不协调的局面,反而安之若素的样子,陷入了一种沉思、冥想,完全忘了有盼盼这么个人,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一个被拒绝触及的世界。

  盼盼记得前两天也留有过一次这样的经验,事后秦雨晨也没作解释,仿佛是很自然而然发生的事,不值一提。

  这回盼盼学乖了,叫了他两声不响,便悄悄走了。夏敏飞送她出门,倒解释了一下:“这段时间他忙于思索胡塞尔现象学的‘存而不论’,有时不大爱理人,甚至见了我都视而不见。”

  “没关系,我有空再来。”

  盼盼也不去问“胡塞尔”是谁,反正又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物,她听也没听说过,央人解说徒显无知。不过,她倒觉得夏敏飞真是个不错的人,事事替雨晨设想周到,比贤淑的妻子还要体贴入微。

  即使不亲身体验泛舟,看人泛舟也是乐趣。回来时天都晚了,允笙又渴又热,从冰箱里搜出一锅绿豆薏仁汤,连喝两碗,才见阿枝姗姗回来。

  “先生,要吃饭吗?”阿枝讪讪的问。

  “煮好了?”

  “一下子就好。”说着忙钻进厨房。

  允笙空想一会,大叫:“阿枝!”待她出来,问道:“盼盼又到秦家别墅去了?”

  “是啊!刚才我们还向夏先生讨教做玉米鱼块呢!”

  “什么东西?”允笙一头雾水。

  “玉米鱼块,一道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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