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谢上薰 > 让侯爵迷醉 | 上页 下页
三十八


  他一脚踩在她的断骨处。“你居然还有力气骂我,看来我用的力道太弱了。”他轻轻的扭转一下他的足踝,轻轻的。

  只听上官琳不住的哀嚎惨叫,痛得鼻涕、眼泪全流出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回报。”杜放鹤的声音并不大,却是那么有力的显露出他的固执与专横。“有本事来向我挑衅的人,我乐意奉陪;来找我寻仇的人,我见招拆招,绝不躲藏;只有我的妻子,她柔弱、善良、慈悲,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一只,她是最纯洁无辜的一个小女人,我不能忍受有人伤害她,伤害从不伤害任何一个人的我妻子!你们的罪恶十倍于伤害我,因为我有反抗能力,她没有!”

  上官琳吸着气,忍痛。

  “你……真那么爱她?”

  “废话!”他清清楚楚的再问一次:“我的夫人在何处?”

  “呵、呵、呵,你爱她,呵,你爱她!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不能和你同归于尽,同葬一穴,但至少我得到你的注意了,因为我的关系而令你伤心欲绝,我死也瞑目;今生既不得你青睐,就教你恨我也罢,至少你恨我时是想着我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刚才没听清楚吗?你心爱的女人死了,葬身火窟死了!”

  杜放鹤心头一寒,他全部心灵都因这一句话而胆战,而悚栗。先前他不相信,现在他逐渐相信了,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严刑逼供下而鬼话连篇。

  “不!不可能。”他的五脏六腑开始可怕的翻搅作痛。

  “杜候爷,”一旁的黄影为求活命,急急告之真相。“火是自己烧起来的,绝不是我们放火烧的……”

  这话无异证实了媚雪之死……

  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他的头脑昏乱,他的血脉偾张,却是一步也无法移动他的脚,他定在原地,看着那一块焦土,闭上了眼睛。他怕!害怕真相的残酷,鼓不起勇气冲过去翻找那一具焦骨。他的媚雪,最温柔可爱的小人儿,他不在乎见到美人迟暮,他很愿意见到恩爱夫妻同时长出白发,只有这件事他受不了、受不了……

  “杜候爷,这一切全是二小姐指使的,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这声音唤醒了他,他睁开一对伤痛的眼睛,可是他的面容却是青白而冰寒。

  “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为媚雪陪葬!”

  上官琳闭目而受。“快杀了我吧!”她如今是痛不欲生。

  杜放鹤接过侍从递给他的刀。“临死之前报出你的姓名。”

  “十郎──十郎──”

  随着一声娇呼,一个窈窕的人影飞奔了过来。

  “阿媚?”他屏息,直到那人影扑进他怀里,他的双臂抱住那丰盈纤秀的身躯,他才有了真实感。“哦,阿媚!”他喊了一声,惶悚地把她拥得更紧更紧。“你没有死!你没有死!太好了,我该知道你不会再一次逃离开我身边,即使受人强迫也不行。”他的心涨满了喜悦,充塞着对天地间各神祗的感恩。

  “十郎!十郎!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只有回到这个怀抱,媚雪才有了归属感,高兴得热泪盈眶。“你不知道我度过怎样恐怖的一夜,他们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四周全是蛇,好多好多的蛇……”她叨叨絮絮她的恐惧,话锋一转:“感恩吧!十郎,正当我快死的时候,有人救了我。他把我救出蛇窟,让我服药,原来他是一名大夫,清晨上山采药,因缘巧合救了我一命。”

  “我感谢上苍指引了那位好心人,可是,我不能原谅这几个人。”

  “十郎,你不能杀她!”媚雪阻止他拿刀。“不要杀人,十郎,不要!你可知她是谁?她是上官家的二小姐上官琳,你杀了她就跟当年误杀上官晋一般,会惹出天大的麻烦,你不能私下用刑啊!”

  “你说这个丑八怪是上官琳?”杜放鹤简直不敢相信。“我很庆幸,当初我拒绝婚事真是太对了。”

  “十郎,她是后来才受伤的,因为你的拒婚所以她跳楼……”

  “荒谬!一个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有何能力为别人带来幸福?”

  “她已经很可怜了,你就饶了她吧!”

  杜放鹤欣然答应。得知她是上官琳,他自然要留她一命,正可一举拔除上官楚这颗毒瘤;少了上官楚这层关系,宝贤王与他并无深仇大恨,较易解决。

  秦媚雪总算放下一层心事,方才在高处瞧见十郎拿刀指向上官琳,她险些吓破了胆,突生出一股力量飞奔下来阻止,倒把救命恩人抛到一边去了,这时左右不见他人,不禁顿足:“连他尊姓大名都不知,教我如何报恩呢?”

  “别急,他一定还在附近。”

  杜放鹤派出四名手下去寻人。媚雪累了一夜,精神困顿的和秦守虚问安后,就歪倒在药儿身上。杜放鹤将她扶抱起来,急着送她回府静养,偏偏四名手下还寻不见恩人踪影。

  当然找不着!秦守虚心中有数。“除非他想见你,否则找上三日三夜也见不到他的人。”他也不点破,只提议杜放鹤带着他的人马先行下山,他们师徒三人留下来继续寻找。杜放鹤自然没异议,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龙湖和秦药儿都莫名其妙的看着秦守虚。他从怀中取出玉笛,擦拭了一下,放在唇边,低低吹奏一曲“有遇”,清亮高亢的音律,传得很远。

  “跟我来!”秦守虚朝着媚雪奔下的山路找上去,师兄妹两人只好跟着,嘴里却议论纷纷方才的所见所闻。

  “我瞧着都透不过气来,”秦药儿说:“没想到他那么狠,一脚踩断那女人的肋骨,甚至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

  “那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他的敌人,掳走他爱妻的暴徒。”龙湖也有感慨。“在那时候,他所想像的就是如此吧!”

  两人互望一眼,均感觉到这不是他们可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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