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谢上薰 > 不爱你也难 | 上页 下页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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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英雄感莫名拢上心头,阴武义不容辞的拍拍宝宝肩膀,大声道:“你还有我呢!这一路上,我会好好照顾你。” “怎么照顾法?”宝宝眨着纯真的大眼睛。 “我有钱,吃的、穿的、用的一概包在我身上,再买两匹好马代步,有时坐车也行。” “那就有劳阴武兄了。” “这不算什么,家父供职放大当家麾下,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宝宝顿时眉开眼笑。他离家出走时溜得匆忙,连价值不菲的珠帽都忘了带,卫紫衣拨给他的零用金搁在总坛不便回去取出,算一算,身上除了二、三十两碎银,值钱的东西只有圆“寿”字图金链子和一块他生日时收到的玉佩,金链子有特殊意义,不能变卖,便将玉佩卖了,得银七十两。不想出门在外,钱还真不经用,他又不懂得节约,事先规画每一分钱的用途,凭身上这点钱绝对到不了兰州。 他也无意白占阴武便宜,回去只要同大哥说一声,卫紫衣自然会连本带利还他,他等于卖了一个顺水人情给卫紫衣。 总之,两人结伴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排遣不少旅途寂寞。 夜凉如水,露重星冷。 卫紫衣一人坐在书房里,手上的书,看了整晚还停留在原先那一页,此心茫茫,所思所想全是为了伊,为伊不眠,为伊风露立中宵。 想到伊纯真之笑容,脸颊上两个逗人的小酒窝,令人舒坦的笑声,吐舌耍赖的撒娇神态,嘟嘴翻白眼的可爱动作,一寸寸古灵精怪的捣蛋模样,历历如绘地呈现在他面前,想到这些,他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宝宝,你究竟去了哪里?竟然不声不响的一溜了之,可知大哥有多担心?你这小家伙,一旦被我找到,非将你禁足个把月不可。” 一代霸主“金童阎罗”卫紫衣居然会为一个相处数月的小孩忧思百转、寝食难安,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 因为宝宝实在太调皮了,闯祸有之,却不曾做过什么令人怀念的事。 原本“金龙社”每月有例行大会一次,各地分社的舵主照例必须赶来参加,报告一个月来分社所经营的生意,或请示卫紫衣决定新计画。秦宝宝知道这事后,便在会议前一天夜晚潜入议事堂,在两列酸枝镶嵌云母石的太师椅垫下,左列每张放一只八爪螃蟹,右列每张放四、五只昏迷的大蚱蜢。 议事当日,众位分舵主虽察觉椅垫不服贴椅面,但没想到有人敢在议事堂动手脚,只当用旧了,便纷纷落座,一时间,但见左列分舵主个个表情古怪,如坐针毡,右列分舵主一坐下,椅下大蚱蜢被压死,传来哔哔剥剥的怪响,脸上尴尬不已。大厅尽头的中央,坐在一张铺着黄斑虎皮的大圈椅的卫紫衣,察觉有异,命他们起身掀开座垫,这方明白真相,纷纷苦笑。 卫紫衣目睹此景,就猜到是谁在搞鬼,心中一动,猛地掀开虎皮,只见宝宝躲在椅下用手捂住嘴,笑得全身打颤。卫紫衣气他公私不分,捉出来交由分舵主们处分,可是没人敢动他,不是因为他是大当家的爱弟,而是宝宝说的话:“为什么生气呢?我是看你们进议事堂像进森罗殿,才想出这法子让你们轻松一下,既然你们不喜欢,下次我不理你们便是,何必学大执法绷着一张阎王脸,真难看!” 各个老江湖都明白这位小祖宗的真正意思,就是如果处罚他,下次再来开会,他会再想法子使他们进议事堂如进游乐园,糗事不断,回想刚才的尴尬,谁敢动他? 事后卫紫衣狠狠警告他一顿,他才没敢再胡闹。 听说各分舵主私底下互相自我勉励一句:君子不与“小”人斗也! 无奈也只有如此自我安慰了,不然有谁敢在小狐狸头上拔毛?不给他设计耍弄得去当掉老婆才怪哩! 这样的宝宝,却是卫紫衣心头上的一块肉。 为伊痴立,几日寂寥思想后,一腔萧索又奈何,空换得叹息一声:“情到深处无怨尤。”他深深感觉到宝宝与他已经无法分离了,命中注定要在一起似的,能够生死与共,也可以为对方牺牲自己。 他爱宝宝,还是因为他发觉宝宝是女儿身,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曾将宝宝想象成女的,从宝宝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女儿家的气息。他单纯的喜爱,由内心投射而出的真情是那样感动人,怪不得宝宝怕他被女妖精抢走。 在这虚浮奔波的人生中,他长年累月的在人海里打滚,励精图治于社务,终于“金龙社”打下固若盘石的基础,如今,他偶尔可以偷得一日半日的清闲,在过去是颇为珍惜向往的,谁知一旦得到反而有种无所事事的无聊,倒不如工作算了。一直到宝宝以谪仙翩然降临之姿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拚命三郎”兼“工作狂”的生活形态才略有改观,人生不再只是沉重的责任与负担,有了轻松,有了欢笑,有了更大的野心他父性的爱,男性的爱,从此有了寄托的对象,为了所爱的人他更不能倒下去。 过去,他的地位崇高,一呼百诺,却也常是孤孑寂寞的;然后,有一天,心里有着微妙的悸动,缓缓觅去,那儿,有一位值得千辛万苦代价的小小人儿,以无心又君临一切的姿态攻占了他的心! 那小人儿生得蛾眉星目,肤如凝脂,齿若编贝,轻轻一笑,牵动一脸的灿然,娇憨出身天成,嬉戏皆生风趣,锦心绣口,不似凡品。 她像是初春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教人恨不能立刻喝上一口。 她心性诡谲花样多,生活之多彩一如灿丽之夏花。 她抱持一颗纤细敏锐的灵心品鉴人世百态,所以可以毫不在意的胡闹恶作剧,自娱且娱人,使人甘心承荷。 “宝宝,我的宝宝。”卫紫衣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多日的悒郁,少不得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你将永远属于我的吗?心属于我,身亦属于我,与我执手,与我偕老。”淡淡的愁怀,罗网般的覆罩着他的心,倘怳迷离难拂。 真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对情感的执着,古人与今人俱同。 慢慢长夜将尽,远处传来早起鸟儿的啼鸣。 卫紫衣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也跟着苏醒,走出书房,回到房里漱洗更衣,精神为之振作了起来,便下楼用膳。 祝香瑶亲手做了燕窝羹来给他补身子,一片好心的笑道:“席夫人给我送来几两燕窝,我想大当家这几日为宝少爷担忧得人都瘦了,再不吃些好的,身子怎受得了?” 卫紫衣不忍拂拒,态度上却增了几分疏淡!宝宝的出走,有一半为了她。 祝香瑶也十分歉疚,低声道:“京师之行,宝少爷忽然不告而别,我扪心自问,是不是我什么地方惹他不悦?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她这般自责,不论有几分真实性,卫紫衣都无法再冷落她。 “你多虑了!那孩子贪玩,玩累了自然回来,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姑娘头上。” 她目泛异釆地道:“你真是这样想?” “骗你何益,自然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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