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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只见花荣月鹤立鸡群的站立着,清冷高傲的身姿显得凛然不可侵犯,一身珠翠绫罗,华丽不可方物,然此刻的仙女却是满面怒容。寇准竟然不准她去太子妃的寿宴上露脸,凭什么?那是她殷殷期待了许久的乐趣,为了这贱妾的儿子全毁了,她好恨啊——

  而跪在她脚下的寒莲却是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仿佛正笼罩在凄风苦雨的痛苦中,六神无主的轻声呜咽着,抓住花荣月的裙摆哀求道:“姊姊,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挑拨世子不让你去太子府的寿宴,我没有要抢走昭元,我断然不敢做出逾越身分之事,真的是母妃发下话来,让昭元在畅意轩住十日……”

  “什么母妃?什么昭元?周嬷嬷说的对,我一直太相信你,对你太好了,所以你蹬鼻子上脸,真当自己是颗蒜了,凭你也配叫母妃?也配叫昭元?那是王妃!那是大少爷!”花荣月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觉得熊熊怒火焚烧着她的心,婚姻生活的不如意,无子的痛苦,连出门应酬也不行……再瞧瞧自己陪嫁的媵妾,凭什么似雨打的莲花般楚楚可怜,明明周嬷嬷说了寒莲正一步一步取代她的地位,不——她不能忍受地位卑下的侧室盖过她的光芒。

  “姊姊,我求求您,让昭元在这儿住十日,我知道他是您的儿子,只要几日就好了,我不会再刻意接近他,只要有这十日我就满足了……”

  寒莲越是苦苦哀求,越是无法平息花荣月的滔天怒气。

  “你一天也休想抢走我儿子。”花荣月妒火中烧,扭曲了绝美容颜,抬起脚来便大力将寒莲踹开,这一脚正好踹在寒莲的腹部。

  “啊——”

  “花荣月!”寇准一瞬间感觉全身血液都要逆流了,冲上前去,一巴掌便朝花荣月脸上招呼去,“啪”的一声,又狠又辣。

  猝不及防之下,花荣月被打得脚下踉跄,幸而周嬷嬷及时扶住她。

  花荣月简直恨得要发狂,又见寇准小心翼翼的抱住缩成一团的寒莲,一脸心痛担忧,连声音都沙哑了。

  “莲儿,你怎么样了?莲儿,你别吓我啊!”他的目光锐利而阴狠的扫过花荣月、周嬷嬷,咆哮道:“你这个无德又恶毒的女人,莲儿怀了身孕,你居然狠踹她的肚子,我的孩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花荣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一记闪雷击中,脸色惨白。寒莲又有身孕了?

  又有身孕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送子观音总是偏心寒莲?就像寇准一样偏心……花荣月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像被浸在冰水里一样彻骨寒冷。从何时起,寇准对寒莲动了真感情?

  她竟盲目至此,一直欺骗着自己。

  周嬷嬷才真是挨了狠狠一棒,原来出身卑微、胆小柔弱、不足为惧的表小姐寒莲,多年来一直谦恭有礼、谨守本分,连她都不曾真心尊重过这名媵妾侧妃,竟是只不叫的狗,一口咬走了世子爷那颗世子妃怎么焐也焐不热的心。怎么会这样子?从何时开始,整个情况都失控了?

  是寒莲始终恭顺如初让她们失了戒心,抑或是世子爷在众人面前不曾亲近过寒莲的态度,麻木了她们的眼与心?

  周嬷嬷眼看着世子爷小心翼翼地抱起寒莲,放在一旁的罗汉榻上,耳闻着世子爷一迭声喊人,叫着请太医,而她可怜的大小姐、堂堂正正的世子妃,气得浑身发抖竟无人理睬,今日的危机若不扭转,以后世子妃还有何体面在王府立足?

  周嬷嬷忍不住了,故意大声道:“世子妃,您今日所受的屈辱绝不能忍,世子爷竟然为了一名小妾而出手打您,一定要请国公爷来讨个公道。”

  花荣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是啊,没错,她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教训一名妾室又怎样?何况那还是她陪嫁的媵妾,生死全捏在她手中。

  她从小至大金尊玉贵,不曾被人弹过一指甲盖,今日居然为了寒莲而惨遭丈夫甩耳光!

  此等屈辱,重新燃起她内心的愤恨之火,再亲眼目睹寇准对寒莲的百般呵护,花荣月气得心肝儿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道:“寇准,你欺人太甚!寒莲是我的媵妾,生死荣辱全凭我一句话,轮不到你心疼,你今天敢出手打我,我立刻回娘家去,让我爹来跟你讨个公道。”

  “你给我住口!”寇准站起身,眼中闪着熊熊怒火逼至花荣月面前,大声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寒莲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世子侧妃,不再是你的媵妾,你无权处置!就算是妾,也是替我生了三个儿子的大功臣,从来不是签了卖身契的贱妾,不是你这种女人能欺负的!”

  “我这种女人?”花荣月又惊又怒,又痛又恨,“什么叫我这种女人?”

  寇准对花荣月的厌恶感,从新婚之夜一点一滴累积,到今日白玉鸳鸯佩出现在寇昭元身上,达到了顶点,他作为男人的自信、作为丈夫的尊严,已经被花荣月踩进泥潭里,他不想再忍耐了,他豁出去了,一字一句、清晰有力的说:“你空有美貌、家世,却不修妇德,德哥儿出痘,你丝毫不担心,忙着裁新衣挑珠宝,王妃看不下去,才命人送昭元来畅意轩住十日,结果又是你身边这个老奴才提醒你、挑唆你,你才想到自己是嫡母,这才大阵仗的闹到畅意轩来,自己不长脑子,简直成了周嬷嬷的提线木偶。”想挑拨离间吗,在官场混的人谁不会?

  看到寇准狠戾的眼神杀过来,周嬷嬷害怕的跪下。“老奴不敢,老奴冤枉!”

  花荣月最信任周嬷嬷,惊愕的挑了挑眉毛,她才不信周嬷嬷会害她,不由怒极冷笑道:“周嬷嬷虽是奴才,却比你真心、忠诚!”

  周嬷嬷后背一凉。世子妃啊,您怎能把丈夫跟一名奴才相提并论?

  寇准冷笑道:“真心?你花荣月有吗?忠诚?你身为妻子,你的心何曾忠于我?只有莲儿待我的真心是干干净净、毫无保留的。”

  花荣月难堪极了,但她自问成亲至今不曾行差踏错,立马又理直气壮起来,大声道:“任凭你巧舌如簧,我爹也不会轻易饶恕你。”

  “想回娘家告状,尽管去!”寇准丝毫不在乎,有的只是冷嘲与坚定。“母妃亲口下令让昭元在我这儿住十日,你闹腾不休,不服母妃的指令,这是公然忤逆!岳父若来兴师问罪,正好,我也好请教一下岳父,世子妃多年不育,无子无女,又忤逆长辈,踢打怀孕的侧妃,害我子嗣,七出之条已犯了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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