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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我不懂。”元宝直言:“我只看出她是一只不安的小老鼠。”

  “她好像快被某人或某件事情压倒似的,给人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所以你说她很可怜,那很危险又怎么说?你怕她想不开投湖自尽,这有可能。我看她很像那种钻进死胡同出不来,最后干脆一死了之的人。”

  默婵没有回应,回眸凝视林翦冰的一举一动。她显然在惧怕,双眉痛苦地蹙紧,好像鬼魂附身一样,一副病恹恹、很不健康的样子。

  “真可怕!”默婵慢条斯理地说:“她是林苍泽的独生女,拥有一生受用不尽的资产,脸蛋儿也端正秀丽,论人才有人才、论钱财有钱财,究竟什么原因使她变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诅咒啊!”

  “什么诅咒?”

  “余寒花临死之前的诅咒,说要报应到林家头上。”

  “有谁听到?”

  “啊?”元宝傻眼。

  “余寒花死前周遭可有旁人在场?”

  “没有。传说她听到意中人另娶名媛淑女,独自一人在她居住的小园里哀泣三日,最后投井而死的。若有旁人在场,应该会阻止。”

  “既无旁人在场,余寒花在临死前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晓得,何来诅咒谣传?”

  “人家全都这么相信。”

  “那是无稽之谈呀!元宝。所谓谣言,都是禁不起打破沙锅问到底。”

  元宝吃了一惊。哑口无言地瞠目而视,好半晌才道:

  “默婵,我一向知道你聪慧过人,不像令姊是只骄傲的笨孔雀——中看不中用,但没想到你的见解总是高人一等。”

  “你谬赞了,元宝。因为我听不见,各种谣言都无法混淆我清明的思绪,我尽可能的‘读取’正确的讯息,如此而已。”

  “也对,我就是听太多了,有时难免疑神疑鬼。”元宝意味深长地暂停下来,又看了闯入者一眼,纳闷道:“她既然不是来投湖解脱痛苦,又为什么来?还有,她干嘛走个不停?”

  “我想,她在等人。”

  “等人?等谁?”

  默婵没有回答,事实上也不用回答。

  第二名闯入者出现了,意态潇洒,宛如在家中一样安适。

  他的名字叫范啼明。

  第五章

  突然约一名陌生男子来到人烟罕至之地,他会如何看待她?路柳墙花吗?林翦冰苦恼的思忖着,几乎教忧愁给击倒了。

  若不是一种坠入深渊的感觉即将吞没她,使她有一种走到绝境的恐惧,不得不随手捉住任何一条能够救援的绳索,打死她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她以为她说不出求人的话,然则,当范啼明潇洒的身影一出现,问她一句:

  “你要我帮忙吗?”

  “是的,求你。”林翦冰战栗地说,眸子里充满泪水,为他的亲切。“你一定要救救我!除了你,我真是求救无门了。”

  范啼明微微锁着眉,因为这一切来得突然、莫名。

  “你收到我字条,肯走这一趟,足见还愿意承认我是你的表妹?”她一方面渴望有一位表哥能现身来守卫她,一方面又羞愧地自认太奢求了,毕竟林家亏欠他太多。

  “你说我是……”

  “是,我猜的。”她幽幽的接口:“我从不相信你死了,虽然当年我年纪太小,不懂事,可是后来我听寒花姊时常念着:‘他总有一日会回来,夺回属于他的这一切。’我也就认定你会回来,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直到你出现在余园废墟中,眼里含着泪,我心里即有感应,加上你的容貌和我记忆中的寒花姐有几分相似,我偷偷在心里盼望真的是你,却不敢多嘴。后来你买下没人敢要的余园。我告诉自己,还会有别人吗?我又自问,我有什么颜面和你相认?我……”

  “好了,别再自说自话。”范啼明尖锐的说:“你很容易一厢情愿,但这行不通。我来自北方,我叫范啼明。有关于余园的种种传说,我事先都打听过,可是我不在乎。我不富有,又喜欢住大房子,才贪小便宜买下余园,如果因此使你误以为我是那位已经消失多年的表兄,可就太糟糕了。”他一双眼睛不曾流露多余的感情,平和道:“我为何来赴约?因为我好奇,一位传说中大胆谋财的狡猾人物的女儿,会有什么需要求人的?”

  她不知所措的呆立着,静默了一会。

  “那么,我是无望了?”她欲泣还忍,神情悲苦。“我不懂得我爹是如何得到原本不属于他的财产,我只知道,他怕继母,他没有办法保护我。”

  范啼明不是铁石心肠,忍不住同情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要把我许配给一个可怕的男人,可是我不要。”

  “谁?”

  “巫起扬,我家总管的儿子。”她开始啜泣起来。

  范啼明马上了解到其中的内情,不由得可怜起她成了旁人谋财的工具。只是他不了解,谋财害命之徒的女儿,怎会生成这样软弱无用的个性?

  “我不要嫁他,我情愿去死!”她悲泣她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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