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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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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说话可真毒!默婵还是摇头。 “去城里请大夫,哪一个不是男的?”范啼明一针见血的说。 “那不同,有几个老大夫……” 范啼明快言道:“若是你觉得我冒犯了你,大不了我娶你!” 默婵以为自己弄错了,一时瞠目结舌。 元宝乐得扇风点火:“好也,好也!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她很是鸡婆的拉高默婵的裙摆,露出一双金莲,把右脚挪递给他。 “你干什么啦!”默婵几乎失声尖叫,右足已被男人的大手握住,努力想挣脱掌控,却只有更痛的份,她气得要掉泪。 范啼明安抚道:“你把我当作一名大夫吧,默婵姑娘,别与自己的伤势过不去。”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摆布。瞧他蹲在自己面前,神情那样温和、诚恳,还有一些……怜惜?啊,她不敢往下想,这太不正经了。 月光在房里洒下一片银光。 默婵躺着只是躺着,一心的凌乱,总觉得他那张温柔的笑脸仍在眼前,一动也不动的盯视着自己,他的眼神好复杂,她解读不出,只感觉一簇凝走的火花从他浓淡适中的剑眉下闪迸出来,俊脸上有着一股摇撼不动的力量,虽说只是匆匆的一瞥,随即又垂首为她推拿脚伤,然而,仅此一瞥,在感觉里似乎已抵得过千年。 她不自觉地坐起身子,摩挲裹着白布的脚踝,已不大痛,跟平常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是,就是不同,那力量拿捏得十分准确的男人的大手,留下那股炙人的温热,通过她的血脉,深印在她的心版上,滞留不去。 这一思量,又使她的心轻轻的、轻轻的战栗起来。 如果这是心动的感觉,因何来得全无征兆?要来的,终究这样的来了。 十八年来,她的心像一池深宅大院内的池水,就算偶有波纹,也不过是冬风吹拂,雷雨叮呼,激荡不了多久,又复归沉寂。她一贯是静息的,令人舒泰的,在生命的漩涡中随波逐流,连挣扎都没有,也不知道最终的归宿会在哪里。 她这才想起十几年来,自己只是别人精彩生命里的一个点缀,一件中看不中用的香扇坠子。真正属于她的欢笑,只有母亲在世的那段幼年记忆,再往后的日子,尽管表面上嬉笑着、同享着荣华,悠悠哉哉,久了,疑真似假,疑假似真,再也分不清了。但总是孤寂的,和眼见的一切都隔着一层透明的薄纱,仿佛在戏台下观看台上的富贵荣华,说到底,与己何干? 自己守着一片孤寂的心田,从没有谁能闯进来。 可是,那张还算陌生的脸,却突然的闯入,使她极度的惊喜,也极度的骇怕,在恍惚的情怀中,尝到了进退失据的苦涩滋味,她有时茫然,然而,有份意识愈来愈清晰:自己是配不上他的! 除了晓得他的姓名外,他来自何方?靠什么维生?由北方来到江南,是暂住或久居?她全然不知。可是,她直觉他是不平凡的,至少和平凡的自己比起来,他很不平凡。 默婵坐在那儿,静静的坐着,好一会儿没有意识动静。 “咪呜!” 蓝丝跳上床,准备窝在女主人怀里作好梦,昨晚被金元宝踢下床去,它记恨的到今天都不甩金元宝一下。 “蓝丝,怎么今天都不理我?”默婵移转注意力轻声喃语。 蓝丝傲慢的瞄了她一眼,在自己的老位子上窝成一团。 “你这家伙!” 默婵笑着躺下来,将它圈入怀里,抚摸它软如丝绸的蓝毛,它倒是很享受的没有拒绝,不一会,沉入睡乡。 “是该睡了。”她像在说给自己听。 为什么傻傻的想得那么远呢?人家只是出于好意为她治伤。这样的一转念,脸蛋儿在暗夜里羞红了。 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仿佛感应到某种动荡,也不认真想弄明白,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反而睡得更沉了。 清醒时,已是日上三竿,蓝丝早溜走了。 默婵想起身,有个人影晃动到她面前来,香风袭人。 “姊姊!”她怔愣住了。 修饰得雍容华贵的江庭月,眉尖轻蹙了一下,走出房外,让女仆伺候她。 默婵的心一凛,她的宁静日子要结束了。 第四章 同一时间,金元宝也在隔壁房里和她的大姊金照银大眼瞪小眼。 “瞧你,又扮成这副鬼样子!”金照银一见到床下搁着的男靴,立刻将元宝推醒,拉她下地,强迫她穿回女孩子的衣裙及绣花鞋。没带?默婵这儿多的是,只除了鞋子尺寸不合。“如果你再这样不男不女的,我马上叫人把你捆起来送回家去。” “你碍着我的眼!”金照银气势如虹道:“有道是长姊如母,若不是怕你日后嫁不出去,我也懒得管你!” “我嫁不出去又与你何干?” “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妹妹,还不丢脸?”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的面子,根本不是关心我。” “你这样无法无天,还需要人家关心吗?”金照银忍耐的咬咬牙,开始兴师问罪:“你自己不男不女,尽喜欢干些违背礼教的怪事,性情如此乖张,这也都算了,干什么拖着默婵下水,你不知道她是师涯心头上的一块肉吗?你把她带坏了,万一让大夫人去告状,不是存心害我,使我下不了台吗?” “怎么?”元宝没好气的说:“我又没去招惹你,你少给我编派罪名。”金照银紧紧的瞪着她。“还敢嘴硬!我问你,昨天你拉着默婵去余园,结果默婵脚受伤,让一个陌生男人抱回来,还为她疗伤,有没有这回事?” “你怎么知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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