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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溺爱也罢,但总不能罔顾道德良心,不择手段的伤害人,这样的母爱造福不了子女,反倒会造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后果。”

  “为爱杀人,是很悲哀的事。”宋迟突然有感而发。“爱到无法自拔的时候,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不会,我的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她坐在马上,迎着夏风轻拂过她秀丽的容颜。

  唉!宋迟心中苦叹,真想拿头去撞树,他的挚爱竞如此冥顽不灵、食古不化。

  他深深吸气又长长吐气,把胸口浓浊的不平之气全吐了出来。

  “我想,你八成很期待跟大师兄完婚?”一想到这,他极度不是滋味的瞄了她一眼。

  沈拜金心思转折,没有否认。

  “虽然我不明白大师兄怎会变成玄鹰堡的继承人,但能当上堡主夫人,自是女人们所能盼望的最佳归宿。”黝黑的双眸喷出妒火,宋迟几乎咬着牙切齿道:“你说,你要我笑着祝福你吗?”

  沈拜金眉心不自觉地拧起,很想干脆对他说:“是的,请你对我死心,笑着祝福我吧!”可心里竟又感到酸酸的,喉咙像被硬物梗住似的说不出口。

  “说啊!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拉马贴近她,很认真的追问。

  明知她无法作主,为何苦苦相逼?

  “还真是无妄之灾。”莫名的,一肚子无名火烧上心头,她劈头骂道:“你究竟要缠着我胡闹到什么时候?直到我与大师兄入洞房吗?那好啊!我求你护送我至玄鹰堡,笑着为我送嫁!”

  这个臭小子,存心惹恼她。

  她并不那么想当新娘,而听他说的,好像只要能当上堡主夫人,就算大师兄另有所爱也无所谓?他怎能如此看待她?

  而此时奇特的陌生的情绪所为何来?她原先并不在意的呀!

  看来,不只是宋迟有问题,她也有问题了。

  什么跟什么?都是他在一旁胡搅蛮缠,教她八方吹不动的自制力开始动摇。不成!她可是“心中一把尺”沈公平的得意爱女,不容于世俗的邪门歪道真水远为她所唾弃!

  背弃亡父所订下的婚约,也算是邪门歪道一流的。

  “很好!”宋迟猛然迸出这一句,沉沉的声线,勾动冷冷笑意。“我会亲眼看着你与大师兄入洞房,等第二天你与大师兄恩爱过后,可以接着为我收尸了。”

  满心怒焰,再度因他的决绝而燃起。

  她寒着嗓,微哑地问道:“你非这么做不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若是你怕收尸脏了你的手,我可以死到别处去,教你永远都找不到,免你多花一笔棺材钱。”云淡风轻的语调,好像要死的人不是他。

  “你如果不在乎大伙儿死成一堆,你就去死吧!”她摇摇头,很轻很轻地说。

  “什么意思?”他低吼问。

  “你为我而死,我于心不安,非陪葬不可,而师父失去爱子,又岂能独活?”

  “那与我无关。”他板着脸,淡淡的反驳。

  与他无关?

  那样的回答,让沈拜金一头雾水,很自然的别过头去看他,正好对上了他冷沉的凝睇,在那瞬间,竞让她乱了一池心湖。

  他的眼,会夺人心魂,以某种撼不动的坚决。

  他的爱,也是义无反顾的。

  心颤进然窜出,在这一刹那,沈拜金不再那么理直气壮的执意要嫁胡仰真。

  “你、够、狠。”她还是摇摇头,依旧很轻很轻地说。

  “不,我只承认我不够伟大,没办法笑眯眯的祝福你另嫁他人,硬要我接受事实,徒劳无功又搞得自己心头一片伤,我情愿死了痛快些!而一个人一旦死了,哪顾得了谁死谁活?”

  沈拜金沉静半晌,移开了明眸,一颗心,仿佛行遍千山万水般的沉重。

  她知道,他下的这帖,是与死生攸关的战书,而且下得极为慎重,完全没有为自己与宋家血脉留退路:只是她着实无意接下。

  爱情,有需要争得两败俱伤吗?尤其,争的对象是沈拜金,一个既不柔媚更不会撒娇的理性女子,这简直……

  荒谬啊!

  向来冷澄的水灵眸子载了蒙蒙轻哀。爱情,为何不能像一加一那么单纯?

  就在两人陷入一种磨心的胶着时,眼前一座茶棚出现在拐弯处,似乎在提醒他们,磨心归磨心,肚皮也须顾着点。

  两人心有灵犀,一同下了马背,将马系在茶棚旁的树上,自有人过来招呼。

  茶棚卖茶也卖酒,由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妇苦哈哈地经营着,胖老板殷勤的哈着腰笑道:“少爷、姑娘,日头很毒呀!喝杯凉茶,保证不中暑。”

  沈拜金享受着有顶遮盖的阴凉,无所谓道:“那就来吧!有没有可以垫饥的东西?”

  胖老板忙道:“有,多着呢!有熟鸡蛋、卤豆干、卤牛肉、五香花生、腌白菜、好香的面饼、杂粮饭,姑娘,你要哪一样?”

  一向挑嘴的宋迟嘀咕道:“这些都是人吃的东西吗?”

  沈拜金装作没听到,吩咐道:“来几张面饼,鸡蛋、卤牛肉个来一碟。”

  宋迟又加一句,“我要喝酒!”

  沈拜金无奈地翻翻白眼,“打一斤老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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