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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周允干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好像被抢走了一件贵重物品似的。本来他并不在乎阿金,甚至觉得娶她为妻真是委屈了自己,所以,当周夫人作主将阿金改嫁予宋迟,他马上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她居然成了另一个男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如果宋迟也不爱阿金,他还可以心平气和随便说几句他们“夫妻”俩懂得互相容忍、互相疼惜……之类的屁话,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感觉不是滋味极了。

  原本鄙夷或同情阿金遭遇的小姐们,如今虽然不想承认:心底倒羡慕起她来,毕竟她嫁了个俊俏的如意郎啊!

  阿金晓得宋迟是逮着机会吃吃豆腐,照以前,他早被她踢出三里外去痛哭流涕了。好难受呀!她还要当小媳妇当多久?帮主和夫人还没查出一点眉目吗?

  明眸深处,是凝肃也是无奈。不是不明白他老是以春水般的柔眸深深瞅着她,偶尔也被感动得鼻头酸了、眼眶热了,很想就此倚入他的胸怀,只是……

  不行啊!这份情,她只能烙记于心。

  不管是过去、现在或未来,宋迟永远是她与大师兄疼爱在心的师弟呀!

  这突如其来的轻愁直往心搅,一下子让她吓得直皱眉,莫非她对宋迟并非完全无情?

  园里的风光依旧旖旎,无边的春情缭绕于“新婚夫妻”身上。

  时间,仿佛就停在这最美好的一刻。

  可是,这幕“戏”迟早要落幕的。

  西园寺,是苏州名刹之一,殿宇宏伟,佛像庄严,尤其五百罗汉像神姿凛凛,形像逼真。还有一尊用香樟木雕的千手观音,更是众多信徒所信仰的中心。周夫人率领众女眷和“新婚夫妇”及数名护卫大驾光临西园寺,参拜后,各自在西花园里散心,观赏以放生池为中心,环池而建的亭台楼阁,掩映于花树山石之间,秀丽的景色有一种简洁幽静、引人入胜的美感。

  宋迟不由分说的拉着阿金走向矗立于湖心的湖心亭,冷然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漫扬。

  “你已经三天不理我了。”阴郁逐渐浮上眉宇间,“以前你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连续三天不跟我说话。”

  “你确定?”她幽幽道:“我们不是每天都很‘恩爱’?”是该对他冷一冷,免得他“入戏”太深。“那是作戏给别人看!只要一回到‘冷宫’,你就对我不理不睬。”

  “师弟啊!你不觉得演戏很累吗?所以一回到‘冷宫’,我需要完完全全的安静,让自己从饰演的角色中抽离出来。”

  “少来!你从小就喜欢捉人错处,玩办家家酒每每爱扮女神捕或女包公,拿我当十恶不赦的犯人处置,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教我又爱又恨啊!”宋迟难得赏她一记白眼。“你会抽离不出小媳妇的角色?骗鬼喔,你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嘛!”

  拜托,她也有软弱的时候好吗?

  “别用‘小媳妇’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比较习惯你嚣张的表情。”

  “你真的想逼我掐死你吗?”瞧他把她形容成女暴君,从小受她荼毒长大似的。“露馅了?”他露出一抹暧昧的贼笑。“这才对嘛!在我面前你尽管表露出你的真实面,毋需顾忌。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幸福?”

  这句话狠狠撞进阿金女性的心房,刹那间有种被看穿的窘困感。

  这才对嘛!在我面前尽管表现出你的真实面,毋需顾忌……似乎自己总是把最真的性情、最糟的情绪,袒露在他面前,不害怕被他知道她所有的弱点与缺点,而这些,有一大半是连大师兄都不了解的啊!

  而大师兄,才是爹爹在世时作主为她许配的对象,她真实的未婚夫!

  思及此,秀眉不由得轻颦,心田有如被一块重石压得透不过气来。

  “如何?你可以将心里话对我说了吧!”宋迟朝她讨公道。“为什么连续三天不理我?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敢说她是女暴君,他不也是恶霸小子一个?是他对感情太过强势,使她不得不提防。

  “快说!快说!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就要吻你喔!”

  等下辈子吧!

  “嗯……”阿金蹙起眉认真思量起来。“这几天一得闲,我便不断想着要如何跟大师兄解释我跟你的作戏成婚,希望他能谅解我的权宜之计。”

  其实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想过。“为何求他谅解?”

  “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啊!”她永远只认事实。

  宋迟表情一寒,眸底射出冷厉光直入她的眼。“金金,你犯规了。”他寒森森地说,让周遭的气氛顿时冻结。

  若非亲眼目睹,谁肯相信这是一个十八岁少年所散发出来的气势?

  静默如漩涡,卷吞了男与女,沉重的气息使湖心亭添了股诡谲味儿。他睇着她,坚决不放,她避着他,执意不言。

  阿金——沈拜金心底再清楚不过地知道,这是一场战争,她与他的,而他,是最死心眼的那一个。

  “五年了,我强调过一千次,我才是要娶你的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大师兄。除非我死!”少年俊美的面孔慢慢浮上一抹残忍。“你一定很希望我死掉,再没有人会阻止你嫁大师兄,对不对?”

  恐惧的回忆渐渐重回脑海。“你想做什么?”

  “成全你。”深邃的瞳眸愈来愈冰冷。“你知道的,只要是金金你的需求,我总会竭尽所能成全你、满足你。”“宋迟,你不可以……”她凛然一惊。

  “为什么不可以?”他任性地暴烈道:“你讨厌我,我干脆让自己消失掉,岂不是一了百了?”

  “阿迟——”

  他的每字每句敲在她的心坎上都成了沉重的巨石,逼得她回想起五年前在大孤岛,由她爹与师父双方作主订下她与大师兄的亲事,而且当成一件正经事大大热闹了一番,人人都来凑趣儿喝酒,唯独不见宋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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