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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秦宝宝跑过来把仇炎之拉往观水处。“你瞧,直一的有好多好多的鱼儿,闲时来这儿享受垂钓之乐,不也甚美?”

  “可不是。”仇炎之可以想见老母此刻的脸色必然是红得发绿,哈哈哈,这宝儿直一有两下子,一时心情大好,说道:“明日叫人放下小船,我同你一道来钓鱼。”

  “你的技术如何?可别拖累我。”

  “这话无礼,且饶你一回。”

  “得了吧!我的公爵大人,‘忘因负义’不是武人该有的品德。”

  “你小心太君饶不了你,到时谁能救你?”

  “没人救我,我便落跑,相信你扪也追不到我。”

  “千军万马也追不回你?”

  “南京城中何来干军万马?调动官兵捉拿一名小奴才,不怕反遭非义。”

  “不,你不能走。”

  仇炎之也说不出为什么,一见宝宝竟觉得比什么人都亲切,那张脸让他有熟悉之感,更加的想探究到底,绝不允许他私自潜逃。

  “只要你能教太君不罚我,我自然不逃。在这儿吃的好、穿的好,傻子才舍得走。”秦宝宝故意这么说,而他是非走不可的。他想到一个互利的法子,他帮助唐蠡取得美娇娘,只要他们能私奔成功远离南京地界,到时,他大可要求唐蠡护送他回北方。

  而在离去之前,有一个地方他必要去探险一次才算游遍公爵府,功德圆满。

  第四章

  在柔美的夜色气围里,他们闻着花香。

  天上悬着半弯月,亮得够照醒优雅的兰花、妩媚的海棠、热闹盛放的桃杏、高洁雪白的梨花,欲睡也不成,却不能使人看清楚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

  卫紫衣和紫秋茹偶尔交视一眼,他的眼睛是深邃的、若有所思的;而她的呢,朦眬地、奇里一地美丽。她差不多断定他的脑海里又装满了宝宝,反正这些日子以来,他只消一停下来休息便是这样,她试着不在意,只要能留在他身边。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这般如诗的意境多美。”紫秋茹轮廓细腻的面庞上,透出一股冑谧。“晃漾如水的月光洒落在梨花盛开的院子里,柳絮被淡淡的夜风吹落池塘上,啊,历代文人偏爱吟咏春日风景的柔丽可人,果然有道理。晏殊责为宋朝一代宰相,却也是名词家,据传他有天读到一首炫耀自家富贵的诗:‘轴装曲谱金书字,树托花名王篆牌。’反而嗤笑那是乞儿相、暴发户,富贵不久也。于是他写下这词为富贵两字作注脚,因为只有身分高尚的名人雅士、大家闺秀,才有这等自然流露的从容闲雅,去欣赏花影、飞絮。”

  卫紫次接下去吟道:“‘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林市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永远山长处处同。’这世间又有几人享得一世清福?绝对没有的,只有不断的奋斗才有长久的富贵,晏殊死后,他的子孙也落魄了,便是一例。”

  “卫大哥好扫兴。”

  “‘紫竹宫’眼前的春日夜景确实当得起晏殊那两句词,无奈卫某愚鲁,以最后那两句方能符合我的心境。”

  “‘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唉!卫大哥何苦想不开,对爱弟思念又思念。你我两帮人马已全派了出去,很快会有消息,且常听你转述宝宝是如何的聪明机灵,我深信他会没事的回到你身边。”

  “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一个孩子,又没什么江湖阅历。”

  她摇头,明眸如电紧紧的捉住了他。

  “我却以为你是拿宝宝当作盾牌,阻止我对你……我和你之间有更进一步的交情。”她心里叹了一声,为着体面,终究不敢表白心迹,唯有不断的暗示、暗示。

  “哦,”他有些意外。“你竟然以为我在利用宝宝拒绝你?!”她的盛情厚爱早已使他感到不安,感到烦恼,原打算装傻,她却逼到眼前来,盯得他更紧了。“你错了,我虽不才,也毋需利用自己心爱的人才站得稳立场。”他的声音转为低沉而有力。

  “你……你既敢挑明了来讲,因何全不顾我的心?”她在他几近无情的言语中读出他对她全然没有私情,清澈而冷淡的目光啊,是多伤女人的心,教她瑟缩于他的目光下,感到愤慨了。“你真是这样无情的人吗?我自问以我的家世条件并不辱没你卫紫衣,待你更是从来没有过的百依百顺,你果真不领情,也不该用冷言冷语待我。说到底,你一味顾惜秦宝宝,不过是余桃断袖之流!”她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像个刺媚一样怒张尖刺防卫自己。

  “你说什么?”

  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差点惊跳了起来。

  “我说你爱秦宝宝爱得过火了,小心身怀断袖之癖。”

  他蓦然爆出一阵狂笑。“我的老天!”

  紫秋茹摔然间激莫名,连他的笑声都像在取笑她的痴妄,她昂起头来,眼睛裹冒着火。“卫紫衣……”

  “哈哈……我不是在笑你,只是好笑男人不爱风流也是一种罪过,怪不得天下多的是搏蝶逐莺的采花之辈,就怕不风流便落个断袖骂名。”

  紫秋茹的眼睛须臾前还满是羞愤,现在却只剩下羞惭。

  “你……你对秦宝宝不是那种爱?”

  他不做正面回覆。“你想,我若是那种人,展熹、子丹他们肯服我吗?”

  “我很抱歉。”她的气势立刻弱下来,这便是失言的代价。

  卫紫衣趁机表明立场。“紫姑娘是女中英雄,人中之凤,若不是我早已心有所属,断乎抗拒不了你的仪态与风采,只是江海深阔,我也‘独取一瓢饮’,不愿亦不忍朝秦暮楚,有伤阴德。”

  “原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对象,”她垂下眼睑:“怎么从来也没听人提过?”她一时心乱如麻,将信将疑。

  “这是藏在我心底的一个秘密,她——是不是对我也有意,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不愿公开。”他温和且节制的微微一笑。“一来这是我的私事,二来万一日后结局不如我想的美,我所处的地位很受人瞩目,只怕流言太过不堪,有伤她的清誉。”

  “她不爱你吗?这怎么可能?”瞧他愈说愈像真的,她的心转眼又陷入漆黑的泥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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