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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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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叫你停下来,你是聋了吗?” 咦?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大师父的声音,倒有点像是姑娘家…… “喂,你这傻大个,叫你停住,你还起劲地往前扫,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一双小手突地抓住他的扫帚柄,害全佑福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扫帚挥出去的力道,结果那过大的力气让扫帚狠狠的打在他身上。 一旁的大和尚抱着秃脑袋,挤了下眼睛。痛啊,他都替这傻子痛啊。 不过全佑福天生神力,一身厚皮也不遑多让,虽然结实粗壮的手臂已被扫帚抽出一条红痕,他还是没事人似的,连看都不看一眼。 疑惑地抬头瞪着眼前的清秀小丫头,“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刚才那一幕,阅琴还惊魂未定。那扫帚堪堪就要扫到她身上来,她晓得这粗莽汉子的力气,不由得又在心中怨恨小姐,干嘛要对这粗人那么好?! 因笃嫌怨,她口气态度自然很差。她没头没脑地把一样东西甩到全佑福眼前,也幸亏他手快,就在东西要掉地的时候接了起来,可惜只接住一条白绢帕子,帕子里包着的一只凤凰金簪就这么滚到泥地里脏了。 阅琴眉头一皱,“笨蛋,连个东西都接不好。” 牌子、金簪,稍征聪明点的人,都会先抓那枚金簪吧?! 全佑福看着子簪子,一时摸不着头绪。 懒得和他多扯,阅琴疾速说道:“既然你身子好了,自然可以随时离开这里。这簪子是我家小姐可怜你的,她让我转告你,用这簪子换些钱,好好地经营个小生意,赚些钱,早早回家乡去。” 多好心的小姐啊!全佑福只觉得胸中翻搅圯阵阵复杂情愫,又酸又痛又感激。 他小心翼翼捡起金簪,这金簪掐着珐琅丝儿、缀着一圈小小的红色宝石,似乎仍残有半丝幽香。 他粗糙的拇指摩挲着美丽的花纹,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 “我话已经带到,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还有,我们小姐救了你,你可别到外面乱说话,坏了我们小姐的名声,我第一个不饶你。” 阅琴凶巴巴的念完,气呼呼的走了。 只有全佑福仍抓着那只金簪发呆。 大和尚看到全佑福失魂落魄的样子,摇头叹气。唉,世间痴情小儿女啊,何苦偏要深陷情障呢? 全佑福活到二十岁,识字不太多,从来不晓得什么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偏偏栽在一个贵族小姐手里,那个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攀折到的富贵牡丹花儿,他甚至连远远看着她的资格都没有。 明知如此,他是把她放到了心里。 即使之后有一次,他在后院扫地时,她打他身前走过,望都没望他一眼,他根本不敢走上前去,谢谢她的救命之恩,却又忍不住偷偷跟着她,看见她与一个英俊的男人私会,心窝痛到快裂开,他都不愿忘了她。 不愿忘了啊,即使今生没福气拥有,他也不愿忘了她。 三年后 滚滚沙漠。 午后的裂日,烧烤着脚下的沙粒。一眼望去,四周全是一片黄沙,绵延横亘,像是没有尽头。 强烈的光线炙着沙子,好像浮起一层蒸腾的热气,热得人要昏死过去。 一支长长的驼队在沙丘间艰难行进,这样的烈日,即使热死人,还是要从头包到尾的——除非想被晒成干尸。 突然,驼队前头起了一阵骚动。 “前面有一片绿洲,大家赶快把水囊准备好,把货先卸下来,今晚在这里扎营。” 领队的汉子对后面的人挥挥粗壮的手臂,示意大家按顺序来,别看这些骆驼平时产格温顺,一旦经过长途跋涉,见到新鲜的水源,也是会使脾气,挣脱控制的去抢水喝。 但这驼队的人都受过训练,各自抓牢骆驼缰绳,先拉着骆驼排队喝水,再井然有序地扎营、卸货、补充水源。 “大牛,这还要几日才到啊?” 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趋近正蹲在水边泼水洗脸的领队,跟着卷起衣袖,撩水洗去的沙尘和汗水。 被叫做“大牛”的领队,甩了甩湿发,瞥了汉子一眼,笑道:“再十日就能到最后一个驿站,那里离买卖城最多不过两天路程,在买卖城停留一个月左右卖掉货物,回程就快得多,等你回到张家口,一定赶得上嫂子生孩子。” 汉子脸红了红,他一双湿手拍拍领队大牛又宽又厚的肩膀,“我说大牛兄弟,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娶个老婆给你暖暖被窝了,张家口爱你的大姑娘那么多,怎忕见你动心?” 这领队就是全佑福,三年前他来到张家口后就留下来了。 张家口,俗称“东口”,是汉蒙交界的一个小关卡。一开始,汉人和蒙人只是因为生活需要,才彼此交换些生活用品,时日久了,就形成了固定的市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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