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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门,抖落身上的残雪后,墨儿忍不住打起冷颤来。今日的风雪真的好大!

  整好衣裳后,她赶忙走进屋内侍候那个人人害怕,又难搞的裴大当家。

  见她快步走向自己,男人神态慵懒从容,不复先前的暴怒,挂在面容上的,唯有终年冷冽的严峻气息。

  墨儿试探了下水盆里的热度,想为主子打理仪容,可惜水温冰凉,势必得换掉才行。“墨儿先将这盆水给换下,请大当家……”

  “不用!我觉得屋里有些冷,你先添个炭火,直到我觉得不冷为止。”他沉声下令,好似看她忙得如无头苍蝇般,才能平抚先前的怒气。

  “是。”她走至一旁炉火前,再添补些材薪,让屋内暖和些。

  屋内静得只剩炭火劈啪作响声,墨儿站在暖炉前,摊开小手烘着冰冷的手心,心里却寻思着,怕冷的大当家为何不让她先为他更衣,或先打盆热水拭脸。

  饶是相处了十二年,墨儿仍是不懂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他的心像是锁在高塔里的秘密,城府更是深奥难测,任凭旁人如何揣测,总得不到一套标准,更加难以讨好。

  每回跟裴弁单独相处,总让墨儿悬着心,因为不知道主子何时会勃然大怒。

  自从十二岁那年,被大当家从雪地里救下后,她就一直待在裴家帮忙,从一开始被其它仆人排挤冷落的小丫鬟,一路爬到裴家高高在上的管家。

  如今的她再也无须为了能吃上一口饭,像条野狗般巴着人家乞讨;更不必为了怕在冬日冻死而冒险偷窃衣物,讨来一顿毒打。

  在裴弁的羽翼下,她吃好穿暖,无须担心任何的身外之物,然而却始终活得不轻松、不自由,因为她只能像个陀螺绕在他身边,把他视为生命中的唯一。

  “想什么?有空发呆不如动作利落些。”见她心神飞远,他冷冷提醒道。

  墨儿将拨炭的长钩放好,走到床榻边为他更衣。

  他站起身,任她褪下睡皱的单衣。

  墨儿站在裴弁身后,眼前这个男人精壮高大,但在他宽大的背上却有一条深长暗红的伤疤,自肩胛横至腰际。

  那道伤疤似乎早就存在他身上,而他也惟独在她面前才会露出这道伤痕。

  她从未询问他是如何受伤,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但她的心却阻止自己探究那个真相。

  只不过,每当她为他更衣,不经意触到伤疤时,心头总会隐隐作疼。

  “发什么愣,该做的事还未做完,你又在想什么了?”对她的漫不经心,裴弁可说是容忍到底了。

  墨儿回过神来,看见裴弁转过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嘲弄的笑。

  顺着他的目光,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小手正不自觉抚摸他的伤疤,她满脸通红,急急缩手,拿起一旁干净的单衣为他套上。

  “怎么,那伤见了这么多年,还不认识?”裴弁薄唇勾起冷笑,似在嘲笑她的大惊小怪。

  她尴尬的垂首,替他将腰带束紧,不理会他刺人的话。

  他一向如此,而她也习惯了!

  “抬起头来,一早叫我面对你的脑门儿,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看到她毫无活力的模样,忍不住口气坏了起来。

  “是。”她急忙抬起头来为他拉紧衣襟。

  墨儿刻意忽略他投来的目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神情,仿佛想在她身上搜寻些什么,可若与他视线相交,却又只见得到他刻意传来的冷漠。

  他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但和其它人比起来,她已是幸运许多,至少不用忍受他的怒火。所以府里的人只要惹恼大当家,总爱拉她当保命符。

  这总让墨儿不禁期待着,或许她对于他是特别的……

  “你找来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做久一点,或是手脚再利落些?”见她分神冷落了自己,他不禁找碴。

  “我尽量。”她实话实说,从不对他打马虎眼。

  “告诉育升那小子,从明天起我不要再看见他,若再送上门,后果自负。”

  “不会了,他会如你所愿。今天我就吩咐人张贴新的布告寻人。”

  “你确定?”他扬高眉。

  这个裴大当家贴身小厮的缺,一缺就是五年,虽然想尝试的人不计其数,但他们的下场总相去不远,不是被骂跑了,就是被吓跑了。

  “现在越来越难找到人了。”在找来的那些人里头,育升算是素质不错的,她也没把握这回会不会再有不怕死,或眼睛没长好的傻蛋来应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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