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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项裴妘瞠大眼,瞪着壶把与壶身分离的茶壶,有些不能接受事实。“我……我的茶壶……”

  “断掉了。”闯祸在先,被她人赃俱获逮个正着,想赖都赖不掉,他只得平心静气接受现实。

  “你……你……”她心痛地拿起被摔断的壶把,想起她当初买它来犒赏辛苦工作的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

  “你毁了茶组的一致性!”项裴妘颤抖地收拾碎片,心疼不已。“没有茶壶的茶具,还称得上是一组吗?”好残忍呀,要毁也不来个彻底些,壶把跟壶身完整分裂开来,却已接不回去。

  “对不起,我买一组花色相同的给你,再贵我也愿意赔偿。”她一脸含怨,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暗杀他似的,让尹锟谚不敢大意。

  “它已经停产了啦!那是我五年前到日本买的,台湾没有!你拿什么赔我?金山银山吗?”

  “我很抱歉。”尹锟谚显得沮丧,只得退到一旁,看着她把剩下的杯盘洗好,放在碗架上晾干。

  “算了,反正东西用了总有坏的一天,只是你提早完结它的生命。早死晚死都一样会死,至少它死得很美丽。”留着全尸,也强过摔得粉碎。她叹一口气,找来旧报纸将茶壶包好。

  这句话狠狠扎进尹锟谚心窝。她果真是在意到一个不行呀!

  “不必挂心,人生嘛,难免有意外。”包着茶壶,项裴妘如此说道,顺便说服自己。

  “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吧?”尹锟谚小心问道,个头高大的他此刻看起来倒是有点仓惶不安。

  “你怕我把你赶出去?”他的胆量有这么小吗?

  尹锟谚严肃地面对这个问题。“有一点。”

  瞧他正经八百的模样,项裴妘忍不住翻个白眼,板起脸孔假意问起:“我是个斤斤计较、又小气没肚量的女人吗?”

  呃,这点他不清楚。不过为了顾全大局,尹锟谚硬着头皮回答:“不是。”

  “看在你等门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她将报纸包好,搁在流理台上,准备明天再丢弃。“好!你可以回房睡了,晚安!明天见。”拍拍他的肩头,项裴妘打着呵欠,先行回房。

  尹锟谚摸着被轻拍的肩头,突然笑了出来,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掌心里的温暖。

  既然知道他在等门,还不早点回来?害他每过一个钟头,就跑到阳台看“寂寞芳心”的招牌灯关了没。

  打开被报纸包裹住的茶壶,再瞄向碗架上完整的杯盘……

  他摇摇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以为她会抓狂朝自己鬼吼鬼叫,没想到她只是拍拍他肩膀……明明心疼到不行,还反过来安抚他,真是个逞强的女人。害他现在满腹愧疚,今晚肯定又要失眠了。

  捧起茶壶,躺在报纸内的壶把显得孤单,尹锟谚皱起眉头,瞪着那道平整的缺口……

  午后雷阵雨,浇熄温度节节高升的台北市。

  窗外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打在遮阳板上,将熟睡的项裴妘给吵得爬起床来。

  “唔……好吵。”坐在床上,她拉着睡衣领口,睡得一身湿汗,黏腻不已。

  闹钟清楚标示现在是午后一点半,本爱赖床的她因为季节逐渐炎热的关系,不再抱着被子在床铺上打滚。

  塌乱的长发,睡呆的倦容,浮肿的大眼,刚睡醒的项裴妘简直就像刚经历一场灾难,邋还混乱到了极点。她打起精神到浴室冲澡,整理仪容,前后摸了快半个小时,才神清气爽的走到客厅。

  打开落地窗,微凉的水气飘浮在周身,项裴妘深吸一气,感受着肺叶里那股冰冷的气息,暑气退去不少。

  意外地,她在餐桌上看到一盘炒饭……没加蛋!

  藏在镜面下的大眼,直盯着那盘已凉却香气逼人的炒饭,嘴角咧开了笑。

  坐在椅上,她东嗅嗅西闻闻,挑食的自己其实不太喜欢酱油炒饭的滋味,她略为好奇的尝试一口,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惊讶,多扒了好几口饭进嘴里。

  这绝对不是仪凤的炒饭,因为她不会在炒饭里加酱油。这也不是附近店家买来的炒饭,米饭炒得颗颗分明、油亮香甜,很难想象是放隔夜的冷饭。

  屋外倾盆大雨仍落个不停,项裴妘吃得津津有味,中途觉得口干想喝点水时,她才察觉到餐桌上不知何时,放了昨晚被摔断手把的茶壶。

  断裂的壶把已被接好,但裂痕仍清晰显眼。

  捧起茶壶,她深感困惑,指尖滑过接口,还可感受到粗糙的硬胶质感。再嗅嗅上头,有股淡淡的化学气味,那男人该不会以为,用三秒胶就可以让它恢复往日的光采吧?

  桌上搁张便条纸,上头画个圆胖胖的小男孩,皱着眉一脸小媳妇的模样,抓条手帕擦眼泪,旁边还写着小小的三个字——对不起。

  直到此刻,项裴妘终于大笑,有股暖流滑过胸坎。她将纸条紧紧握在手心,舍不得放开,似乎陷进某个纠结的情绪里,心头鼓噪翻腾不已。

  一想到他可能满头大汗只想拚命将已裂的壶把接好,又或者害羞的画着大头娃娃、愧疚的写上那三个字,更甚至是克制自己炒饭里不要加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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