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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思及当年的事,太后不由得有些心累,没与魏青晚再叙什么话,便回了寝房。魏青晚离开太后寝宫,不久,便见到站在游廊下的韦殊寒,他似是在等她。见到她,他直言道:“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七皇子可愿帮忙?”

  “只要本宫能做到,定尽力相帮。”她表面上回得客气,却忍不住腹诽,他还真会装,如今她受制于他,岂敢不相帮?

  “臣想请托七皇子替臣带一件物品给一个人。”

  魏青晚心中暗讶,脸上则不动声色的问:“不知是什么东西?又要带给何人?”他无法亲自送去,必须托她转交,莫非那个人是……

  “这是韦统领托七皇子转交给本宫的?”静妃讶异的接过宫女呈上来的一只白玉梅花簪子,这枚簪子是她出嫁时娘亲送她的嫁妆之一,当年为了报恩,她以此为凭送了出去。

  “是,他还托我带两句话给静妃娘娘。”

  先前从韦殊寒的口中得知他让自己去见的人是静妃时,魏青晚很意外,她以为会是羽妃,更没想到他托她转交的是一枚梅花簪子。

  “什么话?”

  “时候到了,希望您没忘了当年的承诺。”魏青晚一字不漏的如实转告。

  闻言,静妃眸色深沉的望住她,半晌静默不语,而后才神色复杂的低声说了句,“想不到他选的竟是你。”

  魏青晚没听清楚静妃的话,正要问,就见她轻点螓首,再次启口——“请七皇子转告韦统领,就说本宫知道了,当年的承诺本宫从未忘。”

  待魏青晚离开后,静妃独坐在房里,垂眸看着那只梅花簪子。

  几年前,她的父亲牵涉进一桩科考的弊案,当时涉案的官员全都被收押入监,皇上震怒,就连她也不敢为父亲求情,而后得知皇上欲将涉案的官员全都处斩,她为了救父亲,不得不私下找上韦殊寒。

  与他周旋半晌后,终于得到他的应允,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她父亲被赦免了,不过她也允诺了他开出的条件,日后倘若他欲扶持哪位皇子,她得鼎力相助,这只白梅玉簪便是凭证,只要那人手持这白梅玉簪来见她,就表示此人是韦殊寒欲扶持的皇子。

  身为妃嫔,她又育有皇子,自然也想过有朝一日能让自个儿的皇儿登上那至尊之位,尤其前太子被废至今,皇上一直未再立储,她也动了念,可如今她不得不生生掐熄了这个念头。

  倘若换了别人,她尚可不在意,但那人是韦殊寒,想起他这些年来的手段,她打了个冷颤,丝毫不敢有毁诺的念头。

  ***

  今日是五皇子大婚之日,由于魏青晚是尚未出宫的皇子之中最年长的,便由她领着底下几个弟妹,一块前去五皇子府向五皇兄贺喜。

  五皇子府挂满了彩绸,一片喜气洋洋,京里的王公大臣们几乎全都来了,府里道喜之声不断。

  魏青晚领着几个弟妹向五皇兄道过喜后,便各自被侍从领到各自的席座,男女宾客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几位皇子们的席位则被安排在一块。

  魏青群兴匆匆的拉着魏青晚飲酒,说道:“五皇兄迎娶的新娘子可是京里有名的美人,不知我将来的妻子,模样有没有五皇嫂那般美艳?”

  魏青晚还未答腔,就听见魏青珑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呵,老八,你年纪还小,这么快就想成亲啦?”

  “三皇兄,我不小啦,我今年都十五了,明年就可以出宫开府了。”

  魏青珑调侃道:“七弟你瞧,八弟这可是迫不及待想娶妻了。”

  “没这回事,我只是说说罢了。”魏青群羞恼得白胖的脸微微泛红。

  “好好好,不笑话你了,来,咱们为五弟今日大婚干一杯。”

  魏青珑命人拿了整壶酒来,兴致高昂的与他们喝着酒,他发现魏青晚只是小口小口的浅酌,一杯酒温温吞呑的喝了好半晌还没喝完,他看不下去,出声劝酒,“七弟,你这样可不行,又不是娘们,咱们男人饮酒该当像八弟那样一口干了才能尽兴,来,罚你三杯!”

  魏青群也在一旁笑闹着附和,“就是啊,七哥,喝酒就是要大口喝才有意思。”

  “我酒量不好,怕喝醉了。”魏青晚解释道。

  “今儿个是五弟的大喜之日,咱们就是要不醉不归,你就放心大胆的喝,要是真醉了,大不了三哥让人抬你回宫就是。”

  连饮了几杯酒,魏青群那白胖的脸庞已有些发红,他喝得兴起,拽着魏青晚的手,也跟着劝酒,“没错,难得咱们兄弟聚在一块,就是要喝得尽兴,七哥你快喝。”

  魏青晚不得不饮了几杯酒,很快便感到有些醉了,见几个官员过来找三皇兄说话,她趁着自个儿还未醉死,赶紧找了个藉口离开,脚步有些踉跄的往附近的水榭走去,想吹吹凉风,消散些醉意。

  来到水榭旁,她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忽然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多谢。”她扶着对方的手臂站稳后,出声道谢,抬眸一瞅,竟是韦殊寒,她眯起眼,在酒意的作祟下,她没了平日的矜持,朝他骂出心里的话,“韦殊寒,你这个坏蛋!竟敢趁人之危,胁迫本宫,你该当何罪?!”见她带着几分醉意才会如此失态,韦殊寒低低一笑,顺着她的话反问:“那依七皇子之意,臣该当何罪?”她指着他的鼻子怒嗔道:“你威逼本宫做不想做的事,该拖去斩了!”她接着满怀委屈的再道:“你知不知道,本宫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离开深宫、离开京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本宫的地方,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可是你这坏蛋,竟然逼迫本宫去争权夺势,本宫一点也不想跟谁争跟谁斗!”

  闻言,他眸色深沉的注视着她,她竟早有逃离京城的打算?

  也是,明明是公主之身,却自幼被眉妃当成皇子抚养,可想而知,她这些年来必是过得胆颤心惊,想尽办法的将这弥天大谎给隐瞒下来。

  眉妃过世,她已没了牵挂,不想再继续假冒皇子的身分,想逃出宫去,摆脱那套在她身上伽锁,也是人之常情。

  但为了他的目的,他不得不折断她的羽翼,将她永远困在京城这座巨大繁华的囚笼里,要怪只能怪她不该生在皇家,她不该有个忘恩负义的父皇。

  见她又站不稳了,韦殊寒抬手扶住她纤痩的肩膀,一手轻轻滑过那她绯红的腮颊,醇厚的嗓音透着一丝柔意,哄道:“您无须跟谁争跟谁斗,这些自有臣会为您——打点好,您只要乖乖的听臣的安排,事成之后,您就可以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魏青晚挥开他的手,语气里透着抹央求,“我不要再留在宫里,你放我离开,再去找别人吧。”

  “我既已挑上你,就不会再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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