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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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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珑带着他们前往书房,欣赏纪晓年那幅傲立霜雪中的腊梅图。 魏青煊称赞了几句后,疑惑的问:“听说纪晓年自爱妻五年前去世后,就封笔不再作画,不知三皇兄这画是怎么得来的?”他身量高瘦,细眉细眼,肖似其母妃,性子沉稳。 “日前为兄的帮了他一点小忙,他为答谢为兄,这才破例提笔,绘下这幅画赠予为兄。”正因为纪晓年已封笔不再作画,才显得这幅画的珍贵,如今纪晓年的画可是千金都难求得一幅。 魏青晚想起了一件事,纪晓年的夫人生前听说与蔡尚书的夫人是闺中挚友,当年纪晓年落魄时,蔡尚书的夫人曾出手援助过纪家,如今蔡家落难,纪晓年即使想伸出援手,怕也无能为力。 他封笔多年,寻常事情绝不可能让他再破例作画,难道是他求上了三皇兄?但是以三皇兄的为人,不可能为了区区一幅画作便冒着触怒父皇的风险,替蔡家求情。 她心中这么思忖着,下一瞬便听见魏青群好奇的出声问——“三皇兄是帮了他什么忙,竟让纪晓年肯破例,重新执笔为三皇兄作画?”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也没什么。”魏青珑儒雅的脸上含着笑,轻描淡写的回道。 纪晓年在士子们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虽然纪晓年的要求有些难办,但为了让纪晓年欠下这个人情,他思量后应承了下来,这才得到了这幅画。 随即他转移了话题,说道:“老五大婚在即,难得咱们几个兄弟共聚一堂,今儿个咱们好好喝一杯,提前为老五庆贺庆贺。”说完,他命人到花厅摆上酒菜。 几兄弟来到花厅,边吃边聊,叙着日常的琐事,没人提起朝政的事。 闲聊间,魏青晚不着痕迹的瞥了几眼魏青珑手上的扳指,没想到竟被他留意到了,离开前,他命下人送来了一只锦盒,递给了魏青晚。 “我瞧老七一直瞅着为兄手上的这只玉扳指,似是挺喜欢,本想脱下来送你,但想到这玉扳指是父皇所赐,不好再给你,幸好我这儿还有枚玉扳指,成色不错,你拿去玩玩吧。” 魏青晚微微一愣,随即收了下来,“多谢三皇兄。” “自家兄弟谢什么。”魏青珑朗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到宫里,魏青晚从锦盒里取出那枚白玉扳指,若有所思的瞧了瞧,接着戴到左手拇指上,时而用右手抚摸着玉扳指,时而将左手抬高放下。 得芫见主子一回来就摆弄那枚玉扳指,要说那表情也不像多喜爱的模样,她看不明白,索性就直接问了,“七皇子这是在做什么?” 魏青晚将玉扳指取下,放在手心上,沉吟了下,启口问道:“得芫,你说人有没有可能附身到一件死物上头,例如……这玉扳指?” “乡野间传说,有些成精的草木、野兽或是鬼怪邪祟,能附身在人身上,可奴婢从没听说过人能附身到死物上头,还是这种冷冰冰的玉石。” 得芫接着纳闷的问:“七皇子怎么会这么问?” 犹豫片刻,魏青晚终究没有说出昨晚那荒诞离奇的遭遇,摇摇螓首,“没什么,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她将玉扳指搁在桌案上,让得芫服侍她宽衣后,上床就寝。 她素来好眠,很快便沉沉入睡。 “……韦殊寒,你这奸佞小人,蛊惑皇上,残害忠良,将来定会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她是被一阵咒骂声给惊醒过来。 醒来时,她惊讶的发现神智又被困在昨天那个奇怪的地方,由于已经遭遇过一次,这回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试着往外头看去。 结果发现外头不是昨日的书房,四周燃着火把,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她顿时想起幼时因为好奇,和魏青群一块去探过的大牢,就如同此时所见,昏暗不见天日。 难道她此时在大牢里?不等她细想,她听见一道嘲讽的低笑声传来——“依蔡尚书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也算忠良的话,这世间便无贪官污吏了。” “韦殊寒,你休想诬蔑老夫,这些年来老夫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绝无二心,苍天可鉴!” 魏青晚循着这苍老沙哑的声音望向前方,瞧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灰色囚衣的男人被绑在木桩上,男人年约六旬,她看了几眼,认出那张带着脏污、唇上蓄着胡子的人,正是不久前被抓进武卫营的兵部尚书蔡坤,她心中一惊,莫非她此刻正在武卫营的大牢里? “好一个忠心耿耿、尽心尽力。”醇厚的嗓音透着抹讽刺。 若这里真是武卫营的大牢,那么现下韦殊寒应该是在审问蔡坤,她不由得为蔡坤担心,怕他如此咒骂韦殊寒,会触怒他,招来一顿拷打。 传言韦殊寒手段毒辣,常对进了武卫营的官员动用酷刑,不少官员熬不住,就这么被活活虐死。 然而她担忧的拷打并没有发生,只听见韦殊寒慢条斯理的说道——“蔡大人出身贫寒,三十二年前中了进士,被派到栗县担任县令,三年后升任知府,五年后因治水有功,调任京官,任职工部,后因迎娶刑部侍郎的千金,而迁调到刑部,六年后出任兵部侍郎,十年前,前兵部尚书告老还乡,被皇上提为兵部尚书。”说到这儿,他语气忽然一转,阴冷的质问,“日前刑部奉命去查抄蔡府,共起出白银十二万两,黄金三万两,珠宝首饰八十二箱,良田百顷,店铺房产共有三十二处。蔡大人出身贫寒,家无恒产,为官这三十二年,从两袖清风,到如今积累了万贯家财,敢问蔡大人,这些银子是从何而来?尚书一年的俸禄八百七十两,纵使蔡大人不吃不喝十辈子,也积攒不了这么多银子!” 听闻他藏匿在密室的财物全被查抄出来,蔡坤先是惊怒,接着听他这般质问,他一滞,唇上的胡子随着他唇瓣的抖动,也跟着颤了颤,他试图辩解,“那些银子是……” 然而韦殊寒没给他答辩的机会,接着说:“你担任地方县令的第五个月,收受贿赂,将一名奸污杀害良家姑娘的商人之子无罪释放,甚至为了遮掩此人的罪行,竟把另一名无辜的百姓屈打成招,判了死罪;一年后,你与一名地主共谋,侵吞一名寡妇丈夫留下的百亩良田,她求告无门,最后带着三岁稚子跳河自尽而死…… “还有,治水的功劳应该属于前凌河县令方达成,他为了解决凌河的水患,花了数年时间整治疏通淤塞的河道,你为了贪功,竟以莫须有的罪名栽赃于他,使他含冤莫白,最后还命人鸩杀了他,佯装其畏罪服毒而死…… “九年前,你将朝廷发予军中士兵的冬衣以低劣的布料充数,粮食也全以劣等发霉的米粮取代,短短三年,贪了五万两银子,而后你的胃口越养越大,不仅苛扣军中粮饷,还将朝廷发给阵亡将士的抚恤也苛扣了一半……”韦殊寒将几本账册与他前阵子亲自前往栗县与凌河县所查到的证据抛到他面前的地上。 魏青晚听着韦殊寒一条条一桩桩说出蔡坤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行,整个人都呆怔住了,不敢相信一直以为他为人耿直、为官清白的蔡坤,竟然曾犯下这么多天怒人怨的恶事来。 原本满脸屈辱愤怒的蔡坤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为了让他能亲眼看到那些证据,韦殊寒命人将他松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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