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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不知王爷为何这么问?”

  君连笙冷声道,“别的油行和茶行卖十文钱,他们只卖八文,其他的油行和茶行再降到八文,他们则降到六文,如此一再降价揽客,逼得京城里其他的油行和茶行都要活不下去。”

  “是吗?”杜紫芯掐紧衣袖里的双手,势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不知这事竟会这么快就传到他耳里,而且看这模样,他似乎是想插手干预这事。

  “这些事你知不知备?”他沉下脸诘问。

  杜紫芯避重就轻,冷静的答道:“我与两位管事事先商讨过,因为铺子是新开张,所以才采降价求售的方法来揽客,等到客人多了,再恢复原来的价钱。”

  听完她的解释,君连笙也不再多说,不容置疑的道:“我给你两条路,一是立刻恢复原价,二是把那铺子收了。”

  她没料到他会这般专横,不甘心的问:“若是我不肯呢?做买卖本来就各凭手段,输赢各凭本事。何况我的铺子不惜亏本来做买卖,最终占便宜的是那些百姓。”

  君连笙呵斥她,“做买卖是各凭本事,但你可却你这么做得罪了多少人?京城里的那些油行和茶行,又有多少人被你逼得快没法过话?我只知做买卖讲究的是以和为贵,你使用这种手段丝毫不可取。”

  不可取又如何?只要断了邵家的财路就够了,她早知道此举也会连累其他的油行、茶行,所以瞒着那两个管事,没让他们知道,另外派了人去暗中打点,补贴了其他的茶行和油行一笔银子,让他们守密,别泄露出去。

  那些茶行和油行正因为收下了银子,又隐约知晓那两家新开的铺子想对付的是邵家的油行和茶行,所以默不吭声,没人闹事。

  这邵家自打邵望莲成为莲妃后,平素里嚣张又霸道,仗着莲妃的地位,时常打压其它的油行和茶行,可谁教他们没有能耐生个皇妃女儿,那口气只能憋着,如今得知有人想暗中对付邵家,他们自是乐得静观其成。

  但这些事君连笙皆不知,杜紫芯也无法明言相告,被他斥责,她又怒又委屈。

  “敢问王爷是如何得知此事?”

  “京里那些油行和茶行不堪亏损找上邵大人,我才知此事。你若想做买卖,我不会阻止,但你以这种手段行事,十分不可取,还不如收了铺子。”

  那些油行和茶行她都暗中派人打点过,怎么可能找上邵中德?这分明是邵中德的托词,无奈就算明知真相,不能对他直说,她也只能忿然的瞪住他。

  君连笙被她那双含着怨怒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怔,他只是不想她为做买卖不择手段,为此得罪太多人,没想到会让她对他这般不满。

  但是他仍没打算收回成命,再次重申命令道:“你若不调回原价,就给我收了铺子。”

  赵嬷嬷没跟着杜紫芯进书斋,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王妃脸色难看的回来之后,就把自个儿关在这阁里,什么话也不说,连晚膳都不吃。

  见这模样,即使事情的原委,她也能察觉约莫不是什么好事,才会让王妃脸色那么差。

  赵嬷嬷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让值夜的下人温着饭,万一王妃半夜饿了好吃。

  寝房里,杜紫芯埋在被褥里,不让自己悲怒的哭声泄霹出来。

  眼看她的计划就要成功,待她断了邵家的财路后,孟家那边应该也得手了,等邵中德夫妇察觉不对劲时,邵纶已是毒瘾深重,无法戒除。

  届时孟家暗中抬高价钱,让邵纶只能用更多的银钱来买那神仙酒,以解毒瘾,不消多久,邵家的家财就会被他耗尽……

  事情一步步按照着她的计划在进行,君连笙凭什么横插一手,强硬的阻止她复仇!

  凭什么?他凭什么?!

  哭了半晌后,她将眼泪擦净,起身走到面盆前,打湿巾子,敷在哭得红肿的双眼上。她不会就此罢休,她会再想其它的办法来断了邵家的财路。

  谁也阻止不了她复仇。

  另一边待在书斋里的君连笙,看见今晚送来的夜宵不是这几日吃的粥,而是一碗红枣莲子汤。

  他吃了两口,就觉索然无味的搁下,吃了这么多日杜紫芯煮的粥,让他再尝其他的都没滋没味,不是这红枣莲子汤的滋味不好,而是每次吃着她煮的粥,总像在吃着蝶儿煮的粥,让他觉得蝶儿仍活着未死,一直在他身边。

  当初离开无心庵时,他从未想到他会如此着魔般的思念着一个人,那思念随着时间越久,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深入,沁入他的骨髓,烙进他的血肉里,让他无数次的懊悔着,倘若当初他没有对她隐瞒身分,也许如今他们就不会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他抬眼望向挂在墙上的那幅牡丹画,凝视着画上那双翩翩飞舞在花丛间的蝶儿,依稀彷佛见到她帯着娇若牡丹的笑颜,盈盈朝他走来……

  “蝶儿……”

  翌日,杜紫芯亲自去了茶行和油行一趟,让那两名管事调回原先的价格。

  不想那两名管事异口同声都道,“如今咱们铺子里已招揽不少客人,本来小的也打算向王妃提这事,想不到王妃倒先说了。调回原来的价钱,虽然铺子里的生意多少会有影响,不过至少咱们已打响了铺子的名号,日后的生意已不成问题。”

  没办法把邵家的茶行和油行逼得歇店倒闭,杜紫芯心情不算好,只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离开了。

  她乘着轿子回到康福郡王府,下了轿走往正院,行经那片已经凋谢的牡丹园时,跟在她身边的一名婢女忽地鸾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条手绢。

  “噢,这是谁的手绢掉在这儿?”

  另一名婢女凑过去看,轻笑道;“瞧这上头绣的牡丹和蝶儿,竟与王妃画的那幅画有些相似呢。”

  闻言,杜紫芯朝那婢女画在丰上的手绢投去一眼,隐约觉得眼熟,遂抬手取到眼前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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