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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长指轻轻抚摸着床褥上那早已转为褚红色的污痕,司徒驰痛楚的皱拧了轩眉。

  那夜与她的欢爱,他至今犹清晰的记得,这块痕迹便是证明,他与她曾经那样缠绵相拥着,她娇柔的低喘与急促的呼吸声,仿彿仍回荡在他耳边,那样的扣人心弦、教人神魂颠倒。

  那日清晨他取走了这条床褥之后,便一直舍不得丢掉,常常取出来再三回味着那日旖旎的情境,拥着床褥,想像着自己将她拥抱在怀中。

  想到他深深恋慕之人,心头却是另有所属,胸腔便传来一阵阵的钝痛,仿佛有人拿着凿子在敲凿着他的心。

  “你明明已是我的人了,却如此残忍的要我放开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他哑着嗓低语,拿起一旁的酒,一杯杯的饮下。

  那是百花山庄当日赠送的百花酿,滋味醇厚爽口,却醉不了人,思绪反而更加清明。

  让他清楚的再忆起,当日她对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

  这些年来自己对她的殷勤呵护与关怀,她难道全都感受不到吗?

  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会是魏明池?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他嘶声低咆,沉哑的嗓音里饱含着说不出的痛苦。

  窗子外静静驻足着一条纤影,听见屋里传来那声痛楚的低吼,心口不由得揪紧,眸光透过微敞的窗子,看见独坐桌前,怀中抱搂着一条床褥,喝着闷酒的男人,她眼眶蓦然热涨泛红。

  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知他此刻如此的痛苦全都是因为她。

  她好不舍,好想进去抱住他、安慰他,驱走他脸上那抹黯然神伤。

  可是她不能!

  若是此时踏进屋里,那么她先前所做的一切便要前功尽弃了。

  这些痛苦只是暂时的,等熬过这段时日后,他就会淡忘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会深爱上他的新婚妻子,过着美满的日子……

  想及此,她忍不住喉头一哽。

  “谁、谁在外面?”饮了一坛酒,却还一丝醉意都没有,司徒驰徐步走至窗前,将微敞的窗子推开来,往外探去,没发觉任何人的踪影。

  “是我听错了吗?”他低喃,不甚在意的再踱步回去。

  花掬梦矮着身,躲在窗下,悄声蹑足离开。

  她知道因为司徒驰心情不好,所以适才才会没有多加追究刚才的声响,若待得太久,自己迟早会被他发现。

  回到崧澜院,她坐在榻上,却没有半分睡意,脑海里所想的尽是他满脸苦涩的神情。

  “对不起,这全是天意弄人,让我们今生情深缘浅……若有来生,我一定回报你这世的深情。”她幽然对着窗外那抹银月承诺着。

  转眼时序又已入秋。

  花掬梦摘采着桂花,待会要做桂花糖酥。

  脸颊热烫着,她仰首望了望悬在天上的红日。

  “少夫人,我方才去问了温管事,他说……”小静从外头定进院子里,回禀主子要她去打听的事,话才说到一半,她语气一顿,讶道:“噫,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天气热吧。”花掬梦不甚在意的随口解释,“温管事怎么说?”

  “他说王爷的婚事已着手置办了,下个月前一切便能准备妥当,请少夫人毋需担心。”小静转告温管事的回答。

  “嗯,那就好。”她轻轻颔首。手里提的小篮子,已装满了一篮清香扑鼻的桂花,她俯首,深嗅着那沁心的香气。

  馥郁的甜香顿时充塞在胸臆间,令她舒眉淡笑。

  “少夫人,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小静杵在一旁看着她闲懒的神色,忍不住问道。

  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花掬梦语调平淡、不起波澜的说:“晓玦是个好姑娘。自古以来有多少对夫妻成亲前,都还未曾谋面,他们自小便是青梅竹马,彼此也算有些了解,我想成亲后,他们应该能彼此恩爱。”

  迟疑了下,小静进一步暗示,“可是我听说王爷最近脾气变得阴沉暴躁,温管事和那些下人总是动辄得咎,常常被王爷责备。”

  “也许是婚礼的那些琐事让他心烦,过了这阵子便没事了,咳咳咳咳……”她掩唇咳了几声,白皙的脸容染着红晕,额上沁出了些许冷汗。

  “少夫人,最近几日老是见您在咳,又吃得极少,我瞧可能染了风寒,不如我让温管事差人去请大夫过来瞧瞧吧。”

  “不用了,这点小事,没啥要紧。”

  “可……”

  花掬梦扬手打断她的话。

  “小静,我真的没什么事,待会喝些热茶就好了。”说着,她提着盛满桂花的小竹篮走向厨房。

  杆揉面团,再调制了些麦芽糖掺进去,最后再加入刚采来的新鲜桂花,送进炉灶烘烤一会,便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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