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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依你们看,恒毅一向那么疼他妹妹,可会为了妹妹休了他那侧福晋?”

  “这婚事可是太后指的,他要休怕是也不容易,何况他那侧福晋还是拂春的妹妹,拂春那人一向护短,他要是真休了她妹妹,依拂春的性子肯定会上他府里闹。”

  “恒毅还会怕了拂春不成……”

  说话之人突觉背后一凉,话语一顿,回头一瞅,瞥见恒毅不知何时过来了,就件在他们几个身后,那双眼阴沉沉的瞅着他们。

  其它几人也吓到了,神情都显得尴尬。

  其中一人连忙讨好的道:“恒毅,你醒啦,我让她们继续唱曲儿。”

  方才恒毅去舱房里睡觉,怕吵着他,所以让那些琴娘和歌姬都停了下来,这会儿他连忙朝她们示意,让她们赶紧重新抚琴唱曲儿。

  恒毅一脚踹向船板,那脚劲竟把旁边的船板给踹破了个洞,吓得众人都噤声不语。

  “往后谁在议论我府里头的事,别怪我不客气!”恒毅一脸阴戾地警告,接着命人将画舫靠向渡头,要下船去。

  这艘画舫的主人赶紧吩咐下人,将船驶回渡头。

  “恒毅,咱们也没恶意。”一人试着解释道。

  恒毅眼神阴冷的扫了他一眼,没答腔。

  其它几人也都没再开口。

  不久,船停在渡口,恒毅下了船,路八不发一语的跟随在后。

  待恒毅走远后,船上几人才敢面露不满之色。

  “什么玩意儿,咱们不就说了几句,有必要冲着咱们发那么大的脾气吗?”

  “他这几日心情不好,谁惹了他,他都没好脸色。”有人缓颊道。

  “不过一个侧福晋就把他给气成那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若不喜欢,要不休了,要不干脆送走算了。”

  “我瞅着他这回说不得是动了心,自打他纳了侧福晋之后,便不再像先前那般常同咱们出来玩乐。”

  “没错,先前他在提起他那侧福晋时,也不像以前提起他那病死的福晋满不在乎,那语气可透着抹亲昵呢。”

  就在几人背着恒毅说着他的事时,路八已牵来两人拴在渡口附近的坐骑,两人上马,准备进城回府。

  天边一轮红日缓缓西沉,两人迎着日落纵马奔驰。

  坐在马背上,恒毅的心头宛如滚着一锅沸油,烦躁不已。

  这几日他都没去找随茵,还一再想起十七岁那年,在那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后所听见的话——“我这心里装着的是谁你还不清楚吗?那恒毅我不过耍着他玩呢……”

  “我就知道你不过是见他对你着迷的模样,心里得意罢了……”

  这阵子,不论他对随茵如何疼宠,甚至为了她一句话,带她去了摘院翠,想向她表明外头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他并未将谢娘他们当成玩物,他养着他们,单纯只是欣赏他们的歌舞乐曲,没有其它的目的。

  可无论他如何对她,她始终对他冷颜相向,连虚情假意的敷衍都不肯。

  正是因为这样,他越来越在意她,他觉得她与当年那欺骗了他情感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不图谋他的任何财物和权势。

  可那天,他却亲眼看着她推明芳进池子里,那一瞬间,他有种遭人欺骗的感觉,彷佛当年的事再次重演,他又再一次看错了人。

  那日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就像当年,若非他亲耳所听,他不相信自个儿竟错付了真心。

  他无法忍受这种事再次发生,然而真要他惩罚随茵,他又狠不下心来,因此不想在这样的心情下去见她,他怕盛怒中的自个儿可能会伤了她。

  恒毅抬眸迎视着眼前那轮红澄澄的落日,陡然间瞥见前方官道上骑着马的另一人,那人忽然抬起手来,从他这儿望过去,一轮红日彷佛被那人抬起的手给托着。他猛地一怔,有什么闪进了他的脑子里,下一瞬,一个念头掠过,他一勒缰绳停下马儿,回头叫来骑在身后的路八。

  路八上前,将马停在他身侧,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恒毅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急切,“路八,你觉得明芳真是被随茵推落水的吗?”

  主子突然这么问,让路八有些意外,“当日的情景,属下没有亲眼见到,不好妄议。”

  “先不论你是不是亲眼所见,你认为依随茵那性子,会将明芳推落水吗?”

  路八沉吟道:“属下对侧福晋了解不多,只知每次见面她都面无表情,即使面对王爷也一样,似乎没什么事能引发她的喜怒。”这样的人要激怒并不容易,依他所见,那日的事只怕不是明芳格格所说那般,但他未亲眼目睹,不方便说什么。

  恒毅之所以询问路八的意思,不过是想佐证自个儿的想法,听完他说的,恒毅自言自语地道:“没错,就连洞房那次我误食×药,她也并未动怒,又怎么会因为明芳的话,而推她落水。”

  他再瞥了眼前方的红日,突然策马急驰赶着回府。

  路八若有所思地扬鞭追上,看来王爷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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