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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路府。

  “为了答谢路兄在绥城对舍妹的照顾,家母明天中午在家设宴,宴请路兄,还望路兄务必赏光前来。”娄梓修亲自将帖送给路挽风,嘴里地十分热络的邀请他。

  接过帖子,路挽风嘴上推辞几句,“我与娄姑娘也算相识一场,出门在外,又一同落难,彼此互相照应也是应当,娄太太无须这般客气。”

  “不管怎么说,舍妹在绥城病了时,多亏路兄为她延医诊治,家母和舍妹感念于心,还望路兄莫再推辞,让咱们好生答谢一番。”

  “娄太太日前已命人送来不少礼物,着实无须再如此费心。”说到底,先有恩于他的是娄竹心,真要算起来,是他欠了娄竹心救命之恩,因此先前收到娄家的那些谢礼时,他也准备了回礼命人送过去。

  “受人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不当面向你道谢,家母心里难安,还请路兄拨冗前来一耥,否则家母届时怕是要亲自登门向你致谢了。”嫡母的意思他心知肚明,若能与路家结为亲家,对他也是有好处,故而他极力当说客。

  娄梓修都如此说了,路挽风也不得不应承下来,“好吧,我过去一趟就是。”

  两人再说几句,他送娄梓修出门。

  这晚就寝前,他去向父亲请安,顺道提了娄家下帖子邀请他赴宴之事。

  坐在床榻上的路继圣面容十分消瘦,听完,淡淡说道:“看来娄家对和你结亲之事还未死。幸好娄四姑娘瞒下当时是她救了你之事,否则只怕这娄家已拿这事来逼婚了。”

  六年前他偕妻出门探访亲友,回来途中,所乘的马车在行经一处山道时被落石砸中,妻子当场身死,他也受了重伤,作了脊椎,从此双腿无法再行走,此后他就鲜少外出,镇日待在路府里不见外人,所以的事都交给唯一的儿子打理,他只从旁指点他。

  路挽风冷峻的脸庞与父亲有几分肖似,那双寒星般的双眼更与路继圣宛如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提起娄家,他嗓音微冷的说道:“娄家如此迫切的想与咱们结亲,怕是地有意想借助咱们的势力,帮他们补回上次亏损的那一大笔银子。”

  先前娄德山有意想将家业慢慢移交给嫡子,不想嫡子不成才,听了别人的怂恿,私自挪用一大笔银子买了条船,想学那些海商一般,从从海外拼些香料和珠宝回来贩卖,谁知那船一出去,就再也不曾回来,听说是沉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而娄梓纲还不只亏了这笔钱,再上一回他偷偷跟着人合伙贩售私盐,差点被朝廷抓捕,还是娄德山拿出不少银子,上下打点一番,才摆平那事。

  此后,娄德山不知是不是对这嫡子失望了,逐渐开始倚重长子娄梓修和三子娄梓维。

  “你以后别同娄家走太近,娄家那几个儿子,只有老大娄梓修稍有些耐,不过一日娄德山去了,娄梓修毕章不是嫡子,娄家必定会乱上一乱,他们三兄弟有没有本事撑得起来娄家那庞大的家业还两说。”路继圣告诫儿子。

  “孩儿明白。”路挽风领首,与父亲再说了几句,服侍父亲安歇后,他回到自己房里。

  躺在床榻上,他抬手摩娑摸着已赎回,重新挂在颈子上的貔貅,想起当初他和娄竹心一路从江边走到白丰镇上,因身无分文,只好去典当了这枚坠子,才有银子雇马车前往绥城的事。

  他这一辈子不曾如此落魄过,可这段经历事后回想起来,却丝毫不觉得苦,让他在这几日里,常不经意回忆起。

  “想不到堂堂路家大少爷竟然不懂要怎么挑莲雾吃,喏,给你,别再犯傻了,不摘这些成孰的果子,偏要摘那还未熟的,当然酸啦。”

  忆及她当时嘲讽他的话,他眸底滑过一丝笑意。

  他不否认自己对她动了心,但思及她身后的娄家,他不得不踌躇。

  成亲是两家子的事,如今他肩上还扛着路家,无法仅凭着自个儿的好恶就任意而为,他需要考虎到的事太多。

  自得知秦低要宴请路挽风,届时也会安排他们两人相见,寒招财便发觉自己竟比预想中的还期盼见到他。

  同样的深夜,她躺在床榻上,宛如煎鱼翻来翻去,不停的回想着他抱她下马车那次,他被她说得羞红了脸,最后将她放到床榻上落荒而逃的事。

  她还记得那时他的心急促的鼓动着,她的耳朵轻轻贴在他胸口上,都能感觉到底下传来的震动。

  印象更深的是,在绥城时,他明明急着要赶回苏云城,却因她病了,而留下来陪着她。

  “夜里,少东家就来了三、四趟呢,见你烧终于退了,那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他很关心你呢。”

  唉,可惜啊可惜,她和他呀,这辈子大是不可能连为连理的。

  虽然借用了娄竹心的躯壳,但她毕竟不是她,她终究是要回杏花村见爹娘和大哥、二哥他们。

  “路挽风,你真是没有福气,娶不到我这般聪慧又可人的姑娘。”她咕哝的说了声,阖上眼,不再多想,翻了个身,摆摆手,把那家伙从自己的脑袋里赶了出去。

  ***

  隔了多日,寒招财与路挽风在娄府再次相见,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而她相对他说的是:“你这几日过得好吗,可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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