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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待陶时先平复心情,旋过身来,宋忆风趁这时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

  “岳父,小婿有一事想麻烦您。”

  “何事?”

  “小婿身患心疾,不知此病可有办法能根治?”若是他能治好他的心疾,那么他就无须再担忧他会猝逝,留下凉玉一人独自面对一切。

  陶时先闻言略感讶异,“竟有此事?你将手伸出来。”

  宋忆风撩起衣袖将手伸过去。

  陶时先按住他的脉搏,细诊须臾后,蹙眉再掀起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眼底,再让他吐出舌叶细查,接着询问他几个问题。

  “你近来可是常感到胸闷疼痛?”

  “没错。”

  他抬指按住他胸臆之间的膻中穴,“这里可会疼痛?”

  宋忆风闷哼一声,“痛。”

  “如何个痛法?”

  “像有无数支针在扎。”

  陶时先收回了手,削痩的脸上神情异常严肃,“那就错不了了,你这并非心疾,而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物所致。”

  “我这是中毒?!”闻言,宋忆风一脸错愕,“但先前小婿曾寻访过十数名大夫,他们皆说这是心疾。”

  陶时先绷起脸,“你这是在怀疑老夫的诊断吗?”

  “小婿不敢。”宋忆风急忙表示,那晚好几位大夫都止不住妻子的血崩,但他一出手,不久就止住血了,相比起来,他的医术自是无庸置疑。

  可他没料想到,在他为他诊断后,竟判定这是中毒,而非心疾,这太出乎他的意料。

  陶时先神色略缓,为他解释道:“那么多大夫都没有瞧出来,将你这情形视为心疾,也不能全怪他们,因为这毒乃是出自大内,名叫鬼影,能让中毒之人浑然不觉,症状就如同心疾一般,会使那些没见过此毒的大夫误判为心疾,待数月之后毒发时,会胸痛如绞而猝死,看起来便如同死于心疾一般,因而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此毒当年我曾在宫中见过,故而知道。”

  听见这毒竟是出自大内,宋忆风心中一凛,连忙问出如今最想知道的事,“敢问这毒可有办法能解?”

  陶时先摇头,神色凝重的道:“无药可解。”宋忆风是女儿的丈夫,他也不愿意他就这般枉死,然而中了此毒之人,确实无药可救。

  “无药可解?!”这四个字彷佛丧钟,在宋忆风的耳边重重的敲响。他先前对自己的命数早已有所觉悟,可当得知这位刚认的岳父正是他苦寻不获的那位神医时,他不由得燃起了一线希望,讵料兜来兜去转了一圈,这一线生机又生生给掐断了。

  觑见他脸上震惊僵愕的表情,陶时先有些不忍,但仍是把另一件事告诉他,“依你的情况,距离毒发约莫只剩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两个月?”这时间与前生他猝逝时相同,经他适才这一番解说,宋忆风这才恍然醒悟,原来他前生压根不是死于心疾,而是遭人毒死。

  他抑住激愤的心绪问道:“岳父可知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我竟一直浑然无所知?”

  “因此毒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一般而言应会掺进飮食中。”

  宋忆风眼神阴鸷,“也就是说这毒是我身边之人所下?”

  陶时先答道:“此毒要连续服食三次才能生效,分量须精准,若下太轻则不会致命,若太过重,则会导致当场暴毙,依你的情况,这剂量显然是经过高手调配,它会在你体内潜伏半年才会发作,就你中毒的时间来推断,约莫是在三、四个月之前,你若想查出投毒之人,可从此处着手。”

  “多谢岳父。”离去前,宋忆风请托道:“这件事暂时别让凉玉知道。”

  陶时先颔首,“我明白,我会再想想看可有什么办法能解除此毒。”看在女儿的分上,他会尽全力救他。

  “那就有劳岳父了。”他拱手致谢。转身离去时,沉重的心情并未因他最后所说的话而减少些许。

  能在他饮食间神不知鬼不觉下毒之人,定是他十分信任之人,但最可疑的宋忆辰和李昭宜都已死去,他已无法得知那毒是否为他们所下。

  可据他前生死后的所闻所见,那毒似乎与他们两人无关,换言之,下毒之人极可能是另有其人。

  究竟是谁竟能得到这种罕见的毒药,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他下毒?

  “鬼影?”孟兆思索了下摇头回答,“我没听过江湖中有人使用这种毒药,庄主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是我岳父所说,他诊过我的脉后,说我患的并非是心疾,而是中了此毒。这毒乃出自大内,中毒之人的情状会似患了心疾,故而一般的大夫诊不出来。”宋忆风毫不隐瞒的将此事告诉他。

  他身边最信任之人除了妻子,便是孟兆了,他相信这毒绝不会是孟兆所下,他武功胜过他许多,倘若他真想加害他,压根无须如此麻烦。

  “这毒出自太内?”孟兆闻言诧道:“难道皇宫里有人意图想谋害庄主?!可庄主除了当年曾救下九皇子,与皇宫之人并无什么瓜葛,是何人想对付庄主?”

  “我也想不明白。”

  为了打探消息,宋忆风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交给九皇子,这九皇子便是当年他在剿灭金阳山那群匪徒时,无意中所救下的那位皇子。

  在等候回音的这段时日,宋忆风日夜陪伴在妻子的身边。

  “……所以不同的布料有不同的织法,待这些布匹织好后,还要送去染坊染色,这每种颜色又有不同的讲究……”这段时间,他不停的告诉她关于庄子里的各项买卖。

  陶凉玉撑着眼皮,很想努力听丈夫所说的话,但她委实有些撑不住,昏昏欲睡,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的靠在他怀里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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