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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陈嬷嬷会意的马上说道:“世子,事情是这样的。王妃见今儿花开得甚好,好意邀请世子妃前来赏花飮茶,哪里晓得那顽劣的刁奴,竟冲撞世子妃,令世子妃手里那杯刚沏好的热茶泼向了王妃,烫伤了王妃的手,王妃想惩治这刁奴,怎知世子妃竟护着这恶奴,宁愿代她受罚。”

  墨澜听完后,看向容知夏。“是这样吗?”

  容知夏仅道:“母妃要砍了菊儿的手,她服侍我这么多年,我不忍心让她受这罪。”

  他回头吩咐身后的随从,“把你的佩刀给我。”

  随从没有多问一句,遵命的解下腰间的佩刀递给他。

  陈氏神色惊疑不定的问,“澜儿,你拿刀做什么?”

  他勾唇笑道:“母妃勿惊,既然世子妃的丫头莾撞,害得您烫伤了手,我自会给您一个交代。”说完,他抽出刀,朝自个儿的手背划去一刀,登时血流如注。

  这一骤变,惊得那些下人一时间都傻住了,就连陈氏都愣了愣,当下反应不过来。

  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的玉荷,神色阴晴不定,她没有想到墨澜竟会不惜割伤自己来为容知夏解围,心头霎时涌起一股又妒又恨的情绪。

  容知夏心里的惊讶不比玉荷少,看见他手上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顿时心口一紧,她没有想到他竟会为她这么做。

  她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拿出手绢走过去,默默的替他包扎。

  墨澜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抬眸望向陈氏,俊美的脸上笑吟吟的,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母妃烫伤了手,我用这些血来替这丫头受罚,母妃可满意?”

  他一双利眸透出的森寒之色,看得陈氏心下一颤,须臾,她收敛心神,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次看在你的分上,就暂且饶过这刁奴,你快下去敷药吧。世子身子贵重,以后别再这么鲁莾自伤。”

  “多谢母妃。知夏,咱们走吧。”墨澜躬身朝陈氏行了个礼,便牵起容知夏的手离去。

  晓竹也赶紧扶起菊儿,跟在两人后头。

  回到寝屋,容知夏为他手背上的伤仔细上好药、重新包扎后,凝视着他道:“方才多谢你。”她知道他若没有及时赶到,使出苦肉计自伤,今日她怕是不好脱身了。

  “你我夫妻,何须言谢。”墨澜握住她的手,浅褐色的狭长双眸荡过一抹柔色。这次的苦肉计不只是做给陈氏看,也为了要给她看,他想藉此向她证明,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望着他包扎妥当的手,她忍住没再缩回手,此刻她心里酸的甜的苦的涩的百般滋味全都混杂纠葛在一块,让她心绪紊乱,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他也没再逼她,她肯这般柔顺地让他握着手已是进步,不能一次强求太多。他扶她在他身侧坐下,沉吟了会儿启口道:“你把先前在王妃那里的经过详细告诉我。”

  谈起这事,容知夏定了定心神,娓娓道来,最后她说道:“菊儿说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她才撞向我,况且我当时接过婢女递来的茶,发觉并不热,明显不是刚沏好的,我想今天这一切,全是王妃刻意布下的局,想藉此对付我。”

  “看来是如此,她这是想替墨瑞来惩治你。今天的事没成,她定不会就此罢休,今后咱们要更加当心。”墨澜叮嘱道。

  “嗯。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她好奇的问。

  他忽然出现杀了陈氏一个措手不及,坦白说那时看见他,她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之后再见他竟不惜割伤自己的手来帮她脱身,她不是不感动,只是这样的感动比起前生她所受的委屈实在太微不足道,她不可能因此便尽释前嫌。

  “今日有下人来禀告我,说王妃忽然邀你赏花,我觉得有些不寻常,这才赶了回来。”他在她周遭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手下保护她,只要她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会在第一时间接获消息,所以今日他也顾不得正在处理公事,随即赶了回来。

  对他能赶回来帮她,容知夏冰冷的心稍稍融化了些,同时也明白,那日她对墨瑞说的那些话,算是把他和他母妃都彻底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只怕再无法平静。

  思索了下,她说道:“我想带菊儿和晓竹回容府小住一段时间。”她怕陈氏会再找事由拿她们两人来出气,若再发生像今天这种事,她不确定是否还能保住她们。

  闻言,墨澜立刻阻止,“你才刚嫁进奉王府不久便回娘家,传出去,对你和容府的名声都不好,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母子俩无暇再来为难你。”他怕她这一回去就不会再回来了,私心想将她留在奉王府。

  容知夏也知他说的不无道理,没想多久便打消了回娘家的打算,若是能不回去还是别回去,她也不希望让父亲和兄长为她担忧。

  前生即使她受到再多的委屈,也都不曾回去诉过苦,而此刻的她已不是那个窝囊的容知夏,若是陈氏母子敢再对她动手,即使拚着撕破脸面,她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以前她不懂得善用皇上亲赐世子妃的身分,默默忍受诸多羞辱,现下她不会再让人欺到她头上。

  再陪她说了几句话后,墨澜表示有事情要处理先行离开,然他却不是走往书房,而是来到父亲所住的院落。

  为了她的安全,他决定要加快脚步,尽早拔除陈氏的权力,他不容许再有人意图伤害她。

  “昨儿个孩儿梦见了母亲,她一直放心不下父王,殷殷叮嘱要孩儿一定要孝敬父王。”墨澜坐在父王的寝屋里,正陪着他闲话家常。

  奉王躺坐在软榻上,知儿子话中指的是已故的生母宋氏,宋氏贤慧温婉,他对这位王妃素来也很敬重恩爱,可惜天不假年,让她不及三十岁便病逝,想起她,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转眼,你母亲也走了十多年了,我也又病又老。”

  奉王的性子素来高傲,哪里受得了自己无法再如常人那般行走自如,因此泰半时候都将自己关在屋里,不想出去,甚至和陈氏分房而居。

  十几年的幽居日子早磨光他的锐气,如今的他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奉王,反倒像个迟暮的老人,死气沉沉。

  “父王仍值壮年,何故说这些丧气话,若是母亲地下有知,她定会心疼不舍。”

  墨澜接过下人递来的一杯参茶,端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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