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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青匆匆走进客厅,从冰箱拿来矿泉水,咕噜咕噜,六百西西下肚,好些了,然身体的某部分器官尚未完成冰冻,走回黄蓉身边,他决定对自己好一点。

  俯首,他是懂得财务风险分担的男人,这回他不亲黄蓉的嘴,换亲她的脸和脖子。明晨醒来,当她发觉脸、嘴唇和脖子出现红肿时,顶多怀疑自己皮肤过敏,不至联想到被人性侵。

  他的吻从轻触到加入力道,不过短短三秒,自制力崩溃,他只感受到浓甜香……滑顺柔嫩……口感比他亲过的任何女人都优。

  假设之前的女人是五花肉片,她就是烤乳猪,滑润在口内,酥脆在齿间,教人再三回味。

  在欲火抵达临界点前,理智送来强力水柱,郭立青跳离床边,抽出睡袍,跑进浴室把蠢动欲望消灭掉。

  他用一堆统计数字、用满山满谷的纸钞和计划表转移想望,他企图忘记黄蓉的长相,企图忘记对自己而言,她有多特殊。

  他努力找回正常的郭立青,那个正常的内敛沉稳男人。

  终于,他关上水柱,走出浴室。

  黄蓉还在睡,她趴着,口水从嘴角一路淹进枕头。

  口、口、口……水……他的洁痹症发作,快步冲向前,他用力推她。

  “脏!快起床,没洗澡不准睡觉。”

  他的力气超大,把她从床的左边推到右边。问题是,黄蓉的嗜睡属于末期重症,即使他一路把她推到非洲,她还是照睡不误。

  “起床!”

  他拍她的脸,她睡得一脸安详,天使般的洁净和唇边口水有了出入。

  “起床!”

  他把她当干煎虱目鱼翻来翻去,她仍旧睡得欢欢喜喜。

  “起床。”

  他用床单把她整个扛离床铺,梦里,她正在秋千上,秋千荡得好起劲。

  “起床。”

  抖开床单,把她抛进浴缸里,郭立青匆匆走出,唤来饭店人员换新床被。

  等他再度进入浴室时,他被打败了。黄蓉根本没清醒,她拥抱着他随手丢在浴缸里的大毛巾,睡得香甜。

  挫败公鸡,尾翼下垂;挫败的郭立青,长声叹气,调了合适水温,认命当起菲佣。

  看来,在她面前,他一心维持的正常有限。

  脱去她衣服时,他没力气幻想有色念头;替她洗头时,他只在意她发梢的分岔纠结;替她搓洗手脚时,他联想到营养不良对人类的影响。

  他绝对是被她的口水吓坏,吓跑所有色心。

  搓搓洗洗,抓抓冲冲,立青想,他找到事业第二春了,往后,倘若公司倒闭,他可以加入殡葬业,替往生人们整理遗容。

  用大毛巾包好她,他做出无聊举动——恐吓。

  “你再流口水,我就从窗口把你扔到楼下。”

  死人听不见恐吓,睡死的人自然也听不见,由此可知,他的恐吓是说给鬼听去了。

  抱黄蓉上化妆台,她的脸贴在他胸前,照睡。

  依照她的沉睡指数计算,眼前,她大概从奈何桥一路睡进第十殿,想叫醒她?难度等同于伦敦大桥垮。

  打开吹风机,他忙得很,双手并用替她把长发吹干,偶尔方向拿捏不准确,热空气喷进自己眼底。

  骂过一声声的Shit,骂不醒黄蓉,郭立青却把自己骂出满身疲倦。

  终于,把黄蓉送上床,他累垮了。

  趴躺在她身边,两眼上翻,他往黄蓉所在处的第九殿,一路追赶……

  郭立青没注意自己的衣服上有三分湿气,没注意紧靠在身边的女人口水照流不误,他累到没体力招呼洁癖症,只想呼呼大睡。

  早晨的Morning call话筒抱在黄蓉左手,她的右手不甘寂寞,拉来郭立青的胸膛当枕头,她的两条腿跨在他腰间,呼吸沉沉稳稳,她睡得很好,郭立青也睡得不赖。

  当然,“不错”只维持到郭立青清醒前。

  他睁开眼睛,发现晨间会议已经过了半小时,发现不安分的睡猪拿他的身体当猪圈,气得想大吼,尤其当他看见电话筒被黄蓉抱在怀中时。

  “你想害死我吗?”他恨恨说。

  从昨天到今日,黄蓉只成功做了一件事——成功逼出他性格的黑暗面,成功把他的不寻常展现。

  推开黄蓉,他跳下床,一面挑衣服,一面漱口刷牙,五分钟内,他着装出门。

  他火速穿好衣服、火速抓起手提电脑,火速开门关门,往饭店会议室冲去。

  然,立青大脚在跨出门槛时,突然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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