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惜之 > 紫珂格格 | 上页 下页


  哼!她倒是很习惯用死来威胁别人的嘛!可惜他福骐隽不吃这一套,尤其是对她——仇人的女儿!

  窗棂透射入几道光线,夏天天亮得早,常常是早觉的公鸡尚未啼叫,天就大光了。紫默稍作梳洗便起身往厨房帮忙。

  自她的伤口稍稍复原,就有一个烟妇来叩门,领她到国房上工,这事地让她大喜,心想着那位相将军大约是改变主意,不要她常传寝了!有了这层想法,她便加倍认真地工作起来。尤其前几日从其他仆妇口中得知,福将车待F人非常好,就算是签下终身卖契的仆役,他也会按月发响。

  紫默高兴极了,一边提水一边算计着,她可以用月俸买来针线缎布,再将绣好的物件脱手卖出,这样她就可以很快地攒足二十两赎回阿璧。

  她因为太兴奋啦!沉重的水桶在此刻也不觉得有多重。踩着细碎的步伐,她几乎想哼起歌来。

  “你就是胡紫默?胡儿的女儿?”一声娇叱,紫默不解地放下水桶,抬眼望向眼前这位艳光四射的美丽女子,她身后跟着那位多日不见的福将军。女孩凤眼圆瞪,眼中的恨意毫不保留地迸射出来。

  “是!”她低应了声,戒备地缩起身。

  “是你!就是你这个大坏蛋害我的!”她努嘴娇叱。

  蓦地,她伸手把紫默推得连连踉跄,跌落地面时绊倒水底整桶水便往她身上浇,她一脸狼狈地望向女子。

  “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我就不信一个强盗会养出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围秀。”想到阿玛、额娘,她就好恨,都是她爹害的啦!

  “姑娘——你说……”紫默奋力地起身,狼狈而焦惶地抓住她问。

  “喊我小姐,以后我就是你的新主子。”伴随她活而来的是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福骐隽自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对妹妹的蛮横行为不过问也不插手。

  “小姐——能麻烦您解释何谓‘强盗的女儿’吗,”她死去处抱住双双着旗装的袖口。

  福骐隽往前一步,轻轻拂过,将紫默迫得连退三步。

  “你优越了,当下人的只能听令,没有资格要求解释。”

  福骐隽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他被掌风扫得急喘吁吁,需扶住墙柱才能勉强稳住身子“哥。无所谓啦,她想听就告讯她嘛!”双双说完,转身怒目瞪问紫默,“听清楚了!我只‘解释’一次——你爹是山家寨的土匪,十几年前山家寨拦路抢劫我家,杀光我福家大大、小、上下下,一十余口,幸而我跟大哥死里逃生,才让我们有外全为家人报仇。去年大哥带兵扫平了山家寨,却遍寻不着你那相貌丑陋的爹,但老天有限,你爹还是叫我哥哥拉L了。要不是那场大火救了他,我会把他捏在掌心,整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些话一点证据都没有,你凭什么指控找爹,十几年了,人的相貌总会改变的不是吗。我爹——他是好人!”紫默反辩。

  “你身上的王佩就是最好的证据!那块玉是他从奶娘身上强抢去的,跟大哥身上那块是一对儿。”

  原来——是那块玉牵系着他找到灭门仇人,原来真如娘口口声声说的,她是个败家女,是她害死了爹爹、是她毁了胡家……她从来没有一到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嗜玉的习性。

  “所以——卖五是你复仇的第一步,”紫默迎上级隽的眸子,心痛得几乎昏厥。她懂了,难怪他很她,难怪他无时不刻要把痛苦加诸于她。

  “管他是第几步;反正你落在我手上了,要怎么整治你是我的权利!我会把你爹欠我的通通在你身上讨回。”双双任性地说道。

  “是你派人烧了我家?”紫默盯住他,眼里满是愤懑。

  福骐隽不置可否,任由她去认定、编派他的罪名。

  “你们好残忍!那场火烧掉了我爹毕生心血,甚至夺去他的生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残忍?这句后留到我把你修理得半死不活时再说吧!”说她残忍?有鬼咧,才不过骂骂她,就说她残忍,没天良。

  “你们有没有一点点人性,”紫默激动地拼命抓住双双。

  骐隽往前一把反拧她的手臂,痛得她泪水滑落。

  “胡男一条命抵不过我福家老老少少二十几口。要不是他,双双不会是个没爹娘疼爱的小女孩,她会幸福、会快乐,会心慈到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不会在不懂世事的年龄就要被迫承担丧家之痛。找们的残忍全拜令尊所赐!”“你剿灭了山家寨还不够吗,就算我爹曾经当过土匪,但是他已经改过自新,好久好久不当土匪了、难道放下屠刀的结果是惹来杀生之祸吗!”

  “没那么好的事。藏起刀就能立地成佛,那么那些惨遭任死的人呢‘他们全是活该、全是注定命该早夭?或者该说他们只是人家成佛前的晋升阶梯。”

  “以忽报怨才能让你的心获得平静吗?”紫默幽幽地问。

  她的话一斧砍进他心底,这些奶娘也跟他谆谆告诫过。

  自从他们兄妹失怙后,奶娘一手担起教养重责,扶养他们长大成人,在他们心底她就像是亲人。她时常告诉他,宽育是最好的药,唯有原谅、唯有放下仇恨,他的心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福骐隽反覆地咀嚼她的话,原先的“笃定”被“不确定”取代……

  不!不行!他不可以动摇。福骐隽收敛心神,维持原有的倨傲姿态,“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该操心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你能不能熬得过,我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活在地狱中。

  而且——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说到做到’!“

  她挑衅地瞪紫默一眼。她不再回话,好吧!父债子还是天经地义的;如果这种做法真能让他们消除心中怨恨,有何不可?唯一让她心伤的事实是——一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去放那把火,尽管她畏惧他的威势,恐于他的专制,但至少他在她心中一喜是个角落君子啊,他怎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公报仇,难道仇恨真能蒙住一个人的良知,紫默低下头,提起水桶继续往刚才的方向走。

  “站住!你懂不仅礼貌?在生子面前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双双喝止她欲离去的脚步。

  “小姐!奴婢告退。”紫默顺从地回话。

  “背对主子讲话,你还真懂得维护自尊!”双双嘲讽的说道。

  紫默深吸口气,转过身对福家兄妹屈膝作揖。“请容奴婢告退!”

  福骐隽上前牢握住她的手臂,力气大得几要将她的手臂捏碎。他在她耳畔轻语:“过不了苦日子就来找我,若服侍得满意,也许我可以给你另一个舒服点的身分!”他轻蔑地说。

  双双暗自发誓,她一定要替父亲讨回公道!

  第三章

  如同双双所保证的,她的确让紫默在地狱中走上一遭。

  摊开手心,望着磨出斑斑血丝的双掌,紫默咬牙忍痛的在上面密密紧紧地裹上布条。挑过无数担水的肩膀已磨出了粗茧。新冒出的水泡让紫默每一动,就要震天动地的痛上好大一会。腰间的瘀伤、脚底的磨伤更是折磨得她夜夜不成眠。

  支持她坚定走下去的唯一意念是——她要救出阿璧。

  这些日子以来,总算有桩事情值得庆贺,那是她拿到第一个月的饷俸了。紫默托看管马匹的张大哥上街帮她买了绸缎和几色丝线,并探出绣好后可以回卖给绸庄。

  有了这丝希望,她便夜夜在昏暗不明的烛光下,针针绣出她的期盼,终有一天她要用自己这双手救出阿璧!

  裹紧布条,她小心翼翼地不教洁白缎面染上皿丝。穿针引线中。她暗自盘算着,卖出这批绣品后可以买更多的材料,如果速度够快……她露齿一笑,揉揉发涩的双眼,继续为缎面上的鸳鸯戏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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