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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
  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苹洲。

  扶着一株修竹,旭脉默默眺望远方斜阳,几只归巢鸦雀在天边展翅飞翔。

  倦鸟归林……

  人呢?累了是不是也要返家?他累了吗?倦了吗?要回家了没?

  只不过——有她的地方不是他的家,所以,他不愿归来……

  自那天愤然离去后,他不曾出现,他在等她跪地求饶,等她将量后一层自尊剥去,匍伏在他脚边称婢?

  不!那不是宋旭脉会做的事。

  日子长得教人心惊,这些日子她部是搬来一张凳子,从朝阳初升等到日正当中,再望 到余辉夕阳,等待时辰自指间滑过,等待光阴缓缓离去……

  她不晓得还能做什么来帮助自已?她的未来掐在别人手心,还未松绑。

  他们说十天半个月就会送她回家,可是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久了,为什么还不放她走?

  旭脉心里十分清楚,嫁入穆家是再不可能了,往后只能青灯祖上佛度此残生。

  她并不害怕过这种日子,她早习惯孤独、习惯自处,少了所有纷纷扰扰,她的心才能再获平静。

  只不过,未不她必须学会——不去想他。

  轻轻喟然,转身往回走。夜色游入屋内,驱赶了阳光的脚步,她定定地站在门槛前,看着黑暗一寸寸吞噬光明……颜色褪尽,伸出五指再看不风任何。

  摸黑走入,她找到打火石,连连试过几次,好不容易才将烛火给燃上,却也在手上留下几个烫伤印子。

  低头审视受伤双手,几时起,她娇软的柔莠也结起粗茧子?大大小小的刮痕江满布掌心,手心却是粗糙得连痛都不再有知觉。

  拿起笔,研浓墨汁,提笔不成书。

  轻叹息,魂儿飞出窗外,荡在树梢处,空对月色想着心上人儿。

  他还在生气吗?

  是吗!他的阴沉让人心生畏惧,但她不怕,因为,她知道他的冷是张保护网,密密实实地围在周遭保护着他不受伤害。

  他今日的偏激性格是怎么造就出来的?是一段伤心往事?还是一个不堪童年?她猜不来,也帮不了。

  几笔飞墨,他的面容跃然纸上。

  算命先生观人面相断人未来,他的剑眉斜飞入鬓,双瞳炯亮有神、意气风发,这种人的意志坚强,不容更改;他的鼻梁直挺、双耳垂珠,必是福荣双至、风云际会的人物,不该受困于一个小小的菊花寨。

  轻摇头,摇去多余想法,她这是在做什么?

  描绘再多张的“他”,画再多他的神态,他都不会出现,除非……她去求和。

  她会吗?不!她不会。

  起身,将。图像收入箱筐中,各其他几张摆在一块儿。

  收拾桌面,她将一张写着诗句的纸稿拿起来反反复覆在心中念了几遍。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
  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她的伤心、她的愁,还要等过多久他才看得到?她的归宿又在何处?有他还是没有他的地方?

  拿起诗稿燃上火烛,她把自己的满腔心事烧去,烧得无痕也无迹。百般无聊,倚窗斜望明月,又是一天将尽……

  喜儿多久没来了?听说寨里来一个霜霜姑娘,她面貌姣好,性格温顺,人人都乐于和她接近,喜儿向她告了假,说是要去缠着霜霜姑娘学针线。

  听说霜霜姑娘的歌喉清脆嘹亮,甜柔的噪音成了寨里人的最爱;听说霜霜姑娘有双人人称羡的巧手,纺织刺绣、弹琴奏乐、烧饭做菜……无所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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