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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房,她对着化妆镜。笑一笑、再笑一笑,脸颊扯得酸了,却拉不出一个像样的微笑。

  “没关系,意料之中。”吸吸鼻子,她对着镜中自己说话。“我结婚了,在暗恋他四年之后,我终于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虽然他不友善,虽然他在新婚之夜把我抛弃,但是,只要我继续加油,明年,我相信明年他会在我身边,庆祝我们的结婚周年纪念。”

  一根根拔下发间里夹子,洗澡、卸过妆。她要走一趟超市,为明天的新生活暖身。

  ***

  天蒙蒙亮起,绘蓝就是精神抖擞。把头发梳成马尾,点上唇膏,新嫁娘的第一天将要展开。

  走入厨房,淘米煮饭,瘦肉、芹菜、皮蛋,她要为她熬起一锅他最爱的皮蛋瘦肉粥。

  她没忘记第一次为他熬粥。

  那时,她才十九岁,和她相恃的父亲,在母亲去世一周年后也随着逝世。十九岁是不懂得节制忧伤的年龄,她的心随父母的死亡乾涸,泪无夜无日地垂着,她不想振作、不想未来,只想安安静静地哭着,悼念她悲逝的快乐。

  然后,黎家父母造访,他们的疼惜让她枯竭的心又活络起来。

  他们不断对她说着父母亲年轻时的情事,说他们大学时期的趣事,说他们一起走入礼堂时的盛况,几千几万朵鲜花为他们的婚礼欢唱,管弦乐团为他们演奏着结婚进行曲。

  当年,他们还戏言,要来个指腹为婚,当两家儿女走入礼堂时,再办一个相同的婚礼,让他们重温眼的甜蜜。

  婚后,黎家夫妻很快有了儿子,可是秋家夫妇却一直不见消息。接下来,黎康、秋哲晋事业越做越大,忙碌的生活稀疏了往来,渐渐地,秋哲晋的事业重心转向美国,两家更加减少联络,甚至到后来,他们生下女儿,黎家都不知情。要不是商业周刊刊出秋哲晋死亡的消息,也许他们到现在都不会再有联络。

  他们在美国陪了她近两个月,陪她走出悲伤,耐心等待她恢复,他们成了她第二对父母,宠着、疼着,捧在掌心上呵护着。要不是在台湾的黎儇到美国出差,顺道把他们带回家,说不定,他们会一直留下,陪她上完大学。

  忘不掉初见黎儇的夜晚,那夜冬雪初至,他满脸疲倦,大衣还沾上雪花。大概是刚刚开完无数会议吧!他的眼角竟有着淡淡纹路,当时,他还二十七岁不到呢,就有了鱼尾纹。

  她心疼他,一种对陌生人不该有的情绪攀在心间,挥之不去,直觉地她的手抚上他的眼角。

  “你在做什么?”他在她的手触上之前抓住她。

  “那里……有雪,我想……”她赧红双颊,是忒大胆了。

  “我父母亲在吗?我是说黎康和方榛。”

  “你是黎伯父和黎妈妈的小孩?”是他!那个差点儿和她指腹为婚的男生。

  “黎儇,贸然拜访。”他的浓眉拉住她的灵魂,她动弹不得。

  “你……不好意思,你请进,我去请他们出来。”她回过神,为他脱下大衣挂上,端来新泡好的薰衣草,就忙上楼请来黎家父母。

  在一阵喧嚷后,热络的人声让屋子里有了暖意。她和黎儇彼此认识了,仅仅一眼,她知道自己爱上他,无法自拔。

  那夜,黎妈妈教会她煮黎儇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她静静地坐在桌子一角,看他吃的满心愉悦,她的心幸福满涨。

  第二天,他们一起离开秋家,她也收拾起心情,回到大学里念书。

  这期间,她不断写信,向黎妈妈收集起有关他的资讯,他的兴趣嗜好、他喜欢的食物、他的穿衣哲学、他的处世态度,她要自己习惯他、适应他、配合他,要自己成为另一个他。

  她开始学习玩具设计,虽然这和她念的哲学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她梦想着有一天能在他身边工作,朝夕相处,说不定他会爱上她。

  四年后,黎伯父退休定居加拿大,她也从大学里毕业,收拾行囊,她第一站拜访的人就是黎伯父和黎妈妈。

  本想请他们引荐她进入旭暲,没想到居然撞上他们家中的一团混乱。黎儇想娶一名大学同学为妻,但那名女子早已结婚生子,这在父母眼中简直匪夷所思,毕竟他有足够的条件寻求更好的女子为妻 谁想得到……于是,固执的黎儇和坚定立场的双亲僵持不下。

  在这时候,秋绘蓝的出现对黎家两老而言,无异是救星。她成了打破僵局的最好人选,她爱黎儇,在初见同时,她性格柔和但态度坚韧,他们都认定她能软化态度强硬的黎儇……

  锅中稀饭滚了,绘蓝弯下身把火关小。

  他是挑嘴的,很不爱吃青菜,小时候黎妈妈……不,是婆婆,她都要把菜切得稀烂,才能拐骗他把菜吞下肚子,幸好,他还肯吃几项水果,不然,肯定要闹消化不良。

  笑着摇头,她把红萝卜和木耳切成丝,再剁成小小颗粒和进稀饭里,稀饭加上了红色和黑色,看起来更可口,他会喜欢吧!就像她的爱情,她放进了耐心和等待,期待他能真心接受。

  蒸蛋、肉松、翠玉卷和一大盘切洗好的哈蜜瓜,她一一将它们摆入食盒,走回房间,拿出一套浅灰色西装,从皮包里拿出婆婆交给她的地址。

  他会在“那边”,在他心爱女子的身边吧!

  深吸口气,她坐入自己的红色小奥斯汀,插上车钥匙,调整后照镜,她(缺一页)

  请教你,假若,他住这里期间我过来照料他的日常,像送送餐饭、整整他的房间之类的,会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步调?”

  “当、当然不会。”季昀错愕于她的态度。

  “谢谢你,那往后我可能会常常来打扰了。”一欠身,绘蓝鞠躬致意。

  “你别这样说,我……我想,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她还能说什么?黎儇结婚了,他们的暧昧不明仍然持续,虽不想当第三者或狐狸精,但事实摆眼前,再解释全都是赘言。

  “不要,千万不要,很多事……似乎不是用勉强就能得到答案,但是……我仍然必须努力,不努力就说放弃,对我自己、对公公婆婆都是不负责任。”

  摇摇头,她到底在说什么?对黎儇、对这个婚姻,她为的不只是责任,还有爱情啊!她怎能……算了,她的立场不仅尴尬,还是……无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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