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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黎儇细细把玩桌上的面纸盒,上面的哆啦A梦有各种表情、各种神态,生气的、喜悦的、斜眼睨人的,每一个都生动可爱。

  她问他的幸福,有的,在展读她的来信时,在把她的信输入电脑时,在打出一封封不寄出的信件时……他都是幸福的。

  伸手,抚过郁金香的粉紫花瓣,上面沾惹的水珠还在滚动,淡淡的清香透过他的鼻息间,幸福,他的幸福里有她,那个他本该厌恶的女人。怪异……

  门被敲开,也敲醒他的沉思。把信收入抽屉中,应声请进。

  “季昀?”她从不踏进他的房间里,不过,今天……今天所有的事都反常,连他的心情也不在常态中,不差她一件。“扬扬睡着了?”

  “睡了,我有事想跟你谈。”深吸气,她走到他的床卜坐下。

  “好。”点头,他把椅子搬到她面前,很多事早就该谈开谈清。

  “黎儇,你和绘蓝……”几度欲语还休,季昀罪恶感好深。

  “只是朋友。”回答得不容置疑,他抑住胸中的蠢动,他不准心意径自改变。

  “她也这样认定吗?我想她很爱你。”把自己的欲求建筑在剥夺别人的权利上,她会不会欺人太甚?

  “如果我决定离婚,她会祝福。”是……含泪祝福吧!

  “真的吗?她不会伤心欲绝?不会怪我夺人所爱?不会……不会恨我……”

  “她不会。”他知道她不会,这一点比什么都要笃定千倍。“我和她立场清楚确立,她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也明白我们之间纯粹是友谊。”

  “既然如此,那……我们结婚吧!”说不出日的话出了口,她吐出气,摆荡的心稳下。

  这句话他期待许多年,此刻听见,没有预期中的兴奋,反而一颗心沉甸甸地,说不出的怅然。他们终于要结婚了,这意味着他将结束另一段,走入另一段。

  “昨天,我跟扬扬说床边故事,他告诉我,毕业典礼时,老师要他上台致谢辞,他希望那天你能到场观礼,更希望我们能送给他一个小弟弟当毕业礼物。”季昀解释她突如其来的想法。

  “我知道了,你希望婚礼在什么时候举行?”

  “在扬扬毕业典礼之前好吗?我希望他当个最快乐的毕业生,也想在他上小学时,我们能牵着他的手,一起去认识新环境、新老师。”

  “他的毕业典礼在什么时候?”

  “六月底,不过,如果你不方便和绘蓝谈,或者她没办法太快适应这个消息,我想,我可以等的,我并不执意要在哪个时间举办婚礼。”她急急表明立场。

  他走到她身前安慰。“这天,我们都等得太久,没有道理再多花时间去等待,就六月中吧!我向你保证,不管将来我们有没有小孩,我都会将扬扬视为己出,摆在心上第一位,我会当个好丈夫,继续保护你、支持你。”

  “我也会努力当个好妻子,虽然懋承仍然占住我心中,但我会让自己学着配合你。“投入他的怀抱,她说不出来自己有多感激,季昀闭上眼睛,轻轻喃语:“黎儇!你的恩惠我一辈子都还报不清了,要不是这一路上有你,我一定没办法安然走来,谢谢你一直为我,谢谢你不变心,谢谢你爱我如初……谢谢……”

  “傻气,你是我的初恋情人,不爱你我要去爱谁?别哭了!等一会儿扬扬醒来,会以为我欺负你。”

  “才不会,他跟你是同一国的,说不定他还会为你摇旗子,大喊加油胜利。”

  “你想去哪里蜜月旅行,先告诉秦秘书,让她去排,还有,带扬扬一起去,他一直怪我太忙,没时间陪他,趁这次假期,我想补偿。”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太好。”

  “别高兴太早,接下来你还有很多要忙的,比方礼服、喜宴、请帖都要靠你自己罗,我要把工作赶到一个进度,才能专心度假。”

  “放心,事情都交给我,我会办得妥妥当当。“再次环上他的颈项,泪在眶中打滚。

  桌上,哆啦A梦仍然笑得喜孜孜,但娇盈盈的郁金香却落下透明泪珠,水珠在桌面滚动,找不到呵护的手掌心。

  第六章

  从医生口中证实她得了血癌后,绘蓝的眼泪没有停过,她在路上哭、在超市垂泪,做菜时,泪替代盐巴增味,止不住的泪水,直到送便当时,她才喝令它停住。

  敲敲门,一声请进,她走到他面前。

  “你来了。”他已经连连看了十几次手表,猜不透,从没迟到的绘蓝为什么会延宕近二十分钟。好几次,他忍不住想打电话回去问问,问她是不是平安。

  “我来了。”她没有意义地重复他的音节。

  “脸色不对,你哭过?”他踱到她面前,细细审视她的表情。

  她摇头,“我没事。”扑进他怀中。

  她很难不失控,算命阿姨的话是真的,每句话都应验了,她会克父母长辈,她会活不过三十,不,她连二十五岁都活不过,一年……怎么够让她爱他,怎么能让她看够他,她要把爱他的心带进天堂、带进地狱、带进虚无缥缈间啊……

  “你有事。”想推开她,可是她的手紧紧缠住交握着,不放、不放,她连一秒钟都不要放!放了手就断了线,他们再也接续不起前缘。

  “没事、没事,只要你牢牢的抱住我,不要松手,我就会没事。”她耍了无赖,就容许她任性这一回吧!

  他也舍不得放开她啊!叹日气,他将她圈在怀中,瘦瘦的身子,在他身上微微颤抖,她受委屈了?不!自嫁给他后.委屈,她哪里少受过,她不一直都是挺着胸熬过来?

  “你碰上困难,无法解决吗?告诉我,我帮你。”

  讨厌,为什么他要一眼看穿她?只是朋友、只是朋友,他们只是朋友啊!他不该那么懂她、不该那么透彻她的心,不该让她爱得……连死都不甘愿。

  在他怀中摇头,她的泪水泛滥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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