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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你在做什么?”他的音调是僵硬的,她没有大家闺秀的婉约含蓄。

  “是你说不准跌倒,有你带着,我就不会摔跤。”她答得理所当然。

  他没回答,算是默许。

  微笑,她细细的手指钻啊钻,钻进他的指缝间,十指交握,她握得好安心。

  忽地,他翻开掌心,寻找粗粗的触感。

  “这是什么?”到这时候,他才看见渟渟历经九一一轰炸过的手心。

  “就、就切菜切的啊。”

  她的手心、指间贴满OK绷,OK绷被水浸湿、翻开,看起来的确不太赏心悦目。

  “切个菜能弄成这样?”

  她的笨不是写在脸上,是用针线一针一针绣上去的,火气冒上来,他又想吼人。

  “林妈妈说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会做得比较好。”所以错在“生”,不在她身上或手心的OK绷。

  “手受伤为什么还碰水?”

  声音提高十度,脾气属中辣级,意思是说,她的回答要是太烂,他马上会转升为麻辣。

  “是、是你自己叫我擦桌子。”这是事实,可是并非满分答案。

  果然,下一秒他麻辣得让她想掉泪。

  “我叫你擦桌子,你不会说你的手受伤了吗!?你不会戴手套去擦吗!?你的头脑是装浆糊的吗!?为什么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解决,你都不用,你怎么会笨到这种程度?”

  连他也说她笨,可见得她的笨已经接近无可救药。嘴瘪起,哼哼……小小的雷声打过,倾盆大雨降下。

  “哇……我知道自己不好,可我也不想这么笨啊!呜……我们全家人都很聪明,哪晓得我的基因会突变……哇……我不想笨……”

  这场雨下得很厉害,她哭得两颊红透,成熟的红苹果沾上新雨初露,美得让人想一亲芳泽。

  她红红的眼睛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滴一滴掉落……他欣赏她的哭相,一点都不想出声安慰。

  终于,他接受了她的诱惑,捧住她的脸,吻落下……

  亚丰只有午睡半个钟头,醒来的时候,电脑旁边多了一束玫瑰花,粉红玫瑰供在杯子里,清新的香气理应带出人的好心情,偏偏亚丰不!他火得想揍人。

  “是谁?是谁把花摆在我桌子上?”说话问,他打了两个喷嚏,他有严重的花粉过敏症。

  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渟渟,答案昭然若揭。

  “不是我、不是我!”渟渟拚命摇头,否认得很认真。

  他抓起花,一把抛向垃圾桶,阿诺史瓦辛格友情赞助,替李安演出绿巨人,创下票房历史新高。

  “不是你是谁?刚才有谁进办公室?”他朝她喊叫。

  “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在这里?”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原则上,她应该一直留在这边,替他把电脑列出来的报表一份份叠好。

  只不过、只不过,她刚刚有点想尿尿,就离开了一下下,然后在经过花圃时发现玫瑰花开得太美丽,不小心采下一朵、两朵、采下……一把,插进他专用的马克杯……

  唉呀呀,他在寻找凶手,她没想办法脱罪,还在回忆犯罪过程,实在不聪明。

  “我、我……”是直接承认自己是凶手比较好,还是承认自己擅离职守安全?她在权衡当中。

  “你什么?给我说话!”他嫌恶地将垃圾桶踢到门外。

  华盛顿砍倒樱桃树,他说了实话,爸爸夸奖他,华盛顿成了美国总统……用同样方法推演,薛渟渟拔玫瑰花,她说了实话,亚丰夸奖她,薛渟渟成了亚丰的新娘……这个好、这个好,渟渟决定说出实话。

  “我刚刚去上厕所……”

  他粗鲁截下她的话,自行定义她的话意。

  “你刚刚离开,没看见谁进来?”

  “我……”他的定义,消灭了她说实话的勇气。

  “走,我们到营业部去问问是谁干的好事。”办公室离营业部最近,他认定凶手在里面。

  “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人家送花给你,表示她欣赏你啊!”

  他的怒气冲天让她不敢承认那个“人家”就是她自己。

  “薛渟渟,你给我听清楚,我最讨厌的女人就是花痴,如果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交男朋友,那么你最好东西收一收回台北,懂不懂?”

  “懂,飞云的员工不能交男朋友。”闷闷的,这里的员工守则真多。

  “我没有那么专制,你交谁都好,就是不准把目标放在我身上,懂不?”他好不容易从台北逃下来,不想再浪费精神应付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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