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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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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们是全世界最乖、最懂事,也最聪明的妹妹。” “谈谈她们好吗?”或浅握住她的手,有点儿粗糙,几个茧结在掌心上方,她的生活很艰苦吧! “青儿身子单薄,但是性子最温柔体贴,她总是替别人着想,凡事鲜少想到自己,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欢她,常送来糕儿饼儿,说要给青儿养胖。 橙儿性子冲动,爱爬高爬低,一刻钟都坐不住,常东撞西跌,弄出大大小小口子,每次要她们温书,才一会儿工夫,她就跳到门口说念好了,可说也奇怪,橙儿真是聪明呢,她过目不忘,想考倒她可不容易。 墨儿才七岁,大概是有姐姐们护着,一派天真,不懂得人世险恶,她很可爱,两个眼睛骨碌碌转,娇娇憨憨的,不懂与人计较。” 说起妹妹们,她就忍不住滔滔不绝。 “不与人计较是好事,这种个性长大了,就是贤慧淑德。” “我们是穷人家孩子,自然不能和你们大户人家相比,她要是不懂计较、不懂持家,将来生活会苦、会磨人的。”贤德淑慧是富裕人家的品德。 “我又犯下富家公子‘不知人间疾苦’的毛病?” “你从来就没尝过一文钱逼死英雄的窘困,那次,爹爹月钱捎得晚,娘咳得厉害,村里姨婶劝我带娘进城看病,人人都说仁济药铺的大夫最好,可我身上银子不足,他们怎么都不给看病,只差一两呐,我眼睁睁看着娘咳不停,看着娘一天一天虚弱死去。” “你说仁济药铺?”天!竟然是他家的仁济药铺…… “是仁济药铺,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伙计的嘴脸。只差一两银子……我回家,对墨儿大大发脾气,我骂她,那窝鸡应等姐姐回来再卖的,她不该自作主张贱卖它们。 我骂橙儿,要不是她冲动弄坏别人家门窗,我们就可以攒足银子给娘抓药。我一面哭一面骂,青儿忍不住了,她跪到我面前,怪自己、打自己,说要不是她的身子骨弱,老要抓药,家里就不会缺这一两银子给娘医病。 一两银子对你们来讲也许不多,可是……有时候,一两银子比一条性命更重。” 歇下话,她抹去眼角薄湿,仰头,见他不说话,凝重的眉峰钓上千斤重锤,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突然,他冲动地自顾自走,不理会予蓝。 “大少爷,你怎么了?小心些,你看不见,会摔倒啊!”她跟在他后面,几次想搀扶,都让他推开。 他向来脾气温和,予蓝不懂他的突然转变,只好安静地跟在身后。 或浅走到书斋前,在一路跌跌撞撞,碰上梅树后停下。 “你生气了?以后我不批评你不懂人间疾苦,好不?”她以为是自己做错。 “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你很少发火的。” 拉过他,她细心的为他拍去衣服上的灰尘,以前她老帮橙儿做同样动作,现在,她驾轻就热。 “我没有发火,我是心中有愧。”握住她的手,他轻轻揽过她。 “为了你不珍惜一文钱吗?生长在富裕家庭又不是你的错。” “予蓝……”犹豫半晌后,他决定实说:“仁济药铺是我爷爷创立的。” “那是你们家开的药铺?”予蓝喃喃重复他的话。 她可不可以这样计算——苏家欠下孟家两条人命,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娘? “爷爷在世时,仁济药铺一开店,不论贫富都可以上门求医,城里城外,所有受过爷爷恩惠的人,谈起仁济莫不同声赞颂,只不过……” “现在的仁济只医银子,不医命。” 往后退两步,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和她有仇有恨,她怎能视他如亲人?复杂情绪在她心中煎熬。 “我很抱歉,对这件事,我只是个瞎子,无能为力。” 爹娘已经死了,他就算有能力,也解不开这个结,她能把账算在他头上吗?这……公不公平?在苏家,她该把他定位于“受害者”,还是“主人”? 她矛盾、挣扎,几次想走近他,为他抹去皱起眉头,却又不敢走近他。 或浅颓丧地坐在树下,无神的眼睛透露着苦痛。 予蓝回想起婆婆告诉过她的话。 恨他……不对,虽然他是苏家人,但他没苏家人的霸道,他自苏家受的委屈不会比她少。这样加减算算,他们是同一国的,应该互相帮助,不该相互憎恨。 风在两人中间吹过,吹皱一池清水。 或浅想,是不是只要人心清澈,环境再混浊,都影响不了一个人的格局?是不是即使同流,清者仍然自清? 怕是不能吧!除非他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改变……他拿什么东西改变?他只是个目不能见的盲者。 “从小,我就很喜欢读医书,我一面习字,一面研究药理,娘常笑我,是爷爷的魂魄附在我身上。她说,我和爷爷一样,看不得别人随便轻贱生命,尽管爹反对我学医,说当大夫赚不来全家温饱,我还是偷偷央求娘,让我跟着镇上大夫学习医理,反正我们没和爹住一起,两个地方隔得远,他管不了我太多。娘心疼我,舍不得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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