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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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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得知这样一部工作机器价值一百万时,他们连怀疑都不曾,就将她一口价卖出。 这样的人怎配和她谈养育之恩?真要她念旧恩,有时!余邦哥哥于她有恩,只可惜……这样的自己,无颜面对他。 别过头,她恨曾家、恨这对养父母,阳光女孩在经过那场转售后,成了没有温度的女人,对世间人事,她看透想透了,谁都别想来承她的恩。 “你凭什么跟我谈这些,就为了你施舍过我一套衣服?”冷哼一声,不屑写在脸上。 “幸好当年我们家收养的女孩是依依,不是你,否则我父母亲恐怕要大大难过,尽心尽力栽培带大的女孩,不但伤透父母的心,还决裂得这么彻底。曾家都没本事要求你回馈恩情了,我区区一套衣服算得了什么?”他是自嘲也是讽刺。 “你对曾家了解多少?你自认对我说这篇我会听进去多少?”盈心反问他。 “你想知道我对曾家了解多少,好!我告诉你。”他把车子停在公园旁侧,专心面对她说话。 “我知道你贪慕虚荣,羡慕私校同学的高级享受;我知道你看不起曾家门风,宁愿出卖身体换取名牌商品;我知道你不介意被性虐待,只要有好价钱可以谈;我知道你经常惹麻烦,让你的养父心惊胆颤,只要一有陌生人敲门,就以为警察上门;我还知道你高中毕业就急著脱离曾家想独立。 “知道吗?我多难以相信,那个和我聊了三个多钟头的女孩竟是个援交女!我只能说,你隐瞒的功夫真高竿,连我都被你欺骗过去。” 在他第二次上曾家时,他身上带一笔钱,一方面想再探探盈心的下落,一方面打算资助曾家的生活,没想到,他到的时候人去楼空,再也找不到曾家人。 他的话听进耳里,盈心气得全身颤栗,她抖得厉害,恨漫过全身。 谎言、谎言,她到底欠下曾家多少,他们要这样毁谤她? 天啊!地啊!你们还有没有公理? 当她忍受著强烈痛苦只求保住清白时,天在哪里?在哪里!?在她几次想以死结束一切时,神又哪里?她靠著自己活下来了,却还要承受一篇篇的毁谤谎言和轻视! 打开车门,她冲进雨里,寒冷的春雨夹带著过境冷锋。三月了呢!怎么天地还是一片哀戚,是不是就像她的生命,不管她走得多么努力认真,都走不出黑暗灰烬? “曾盈心!你在做什么?”天衡也跟进雨中,对著她冲进公园的背影大喊。 她跌跌撞撞,一个人要存有多少的恨才能算是极限?她恨曾家、恨命运、恨人世,她恨啊!但无论她多么恨,她都无法脱离,怎么办?怎么办? 狠狠的,她转身,面对聂天衡,她在雨中指著他嘶吼。 “你没有权利这样子批判我!没有!你听清楚了吗?没有、没有、没有!我唯一的错就是没有出生在你的家庭里面;我唯一的错,就是没有能力反抗天地;我唯一的错就是……被生下来……成为姜盈心……” 冻到极限,她反而不觉得寒冷,地狱不过如此,她不害怕! “盈心……” 他让她的强烈反应吓著,向前走两步,手还没握上她的肩膀就让她一手拍掉。 “你以为我爱当妓女吗?” 就著雨水,她两手在脸上搓揉,搓去一层层厚厚的彩妆,雨水倾盆而下,湿透她的薄衫,她放肆疯狂,她卸除伪装,火鹤成灰,她是展翼魅影。 “你晓得伪装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吗?但是没光鲜亮丽外表,我不再是男人的天使,我只是幽冥地界的鬼魂。我多怕冷啊!但是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习惯了寒冷,我就不怕下地狱。 “我有心吗?有的,我有,它还在跳、还在动,你一句句伤害,我痛进骨骸,但是我不能呼痛,我只能浅浅一笑,告诉自己,这根本没什么,这是妓女工作中的一环。 “聂天衡,你为什么找上我,为什么欺负我?我真的很痛很痛……痛到伪装不出快乐……” 张口,话梗在喉间,泪水无法吞咽,是痛啊……好痛好痛…… 她的话在他心中刺椎,他抱歉,真的很抱歉,伸手,他想支撑住她,但是她的身子一软,在他接手前落入满是泥污的大地。 她——努力了一辈子,终究是干净不了。 天衡将她带进旅馆,喂给她一杯浓酒,几阵呛咳,盈心醒转,身体还在发抖。 横躺在沙发上,盈心看天衡进进出出,放热水、泡热茶,他的担心全写在脸上。 他竟为她焦心?她又不懂他了。 “热水放好了,你先进去洗。”天衡把睡袍交到她手上。 盈心没反对,走入豪华的浴室,跨进热水池里泡著。 热热的水面上浮著红红粉粉的玫瑰花瓣,淡淡清香传来,她拨动花瓣,思绪飘向远方。 在远方,她曾有过无忧笑容,那年的夏天,满山遍野的野姜花盛开,她和妈妈迎著风赛跑,风吹进她们的衣服里面,甜甜的风充斥在耳鼻间,那是她的童年,那是她剪除不去的甜蜜回忆…… 在远方,有个男人,在每个月初托妹妹交给她一个信封,信封里有几句勉励的话语,和一万块钱,她把钱交给养父母,把信箴留在心底,美丽…… 她在属于遥远的回忆中追寻,甜的部分很少,苦的部分多到让人愁眉,咬著下唇,突然,今夜的意外之吻闯入脑间,这个吻……很甜…… 温热的水包围住她,很舒服的松弛感,轻飘飘的身体飞上云端,渐渐地,她的意识模糊, “盈心,你洗好了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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