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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我大口大口喘气,身为人权极度被重视的台湾人,从不晓得罚跪是件这么辛苦的事。

  轻抚圆滚滚的肚子,我在心底告诉宝宝,倘使有机会教养他长大,绝不让他受这种惩罚。我要用爱的教育养大他,教他科技、数理,教会他不迷信神祇、相信自己,我要他自信自立,要他懂得爱人也懂得爱己……

  在我胡思乱想同时,皇后的声音幽幽传来──

  “皇儿要本宫怎么帮?”

  这话代表……皇后同意帮忙?

  我简直不敢相信,爱下指导棋的皇后竟然让出主控权!?

  我侧眼看向阿朔,他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态度,好似他早就知道皇后拗不过自己的固执。

  他的咀张张合合,说着整个计划,我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静静地望着,说不出口的感觉在咀里密密地攀丝牵藤着。

  我就这样“不成体统”地坐在地上,看着阿朔和皇后交谈,脑袋乱烘烘的,往事一件件像电影似地在脑海间放映。

  首次见面,一场小聪明吸引了阿朔的注意力,我努力表现与其他女子不同,努力牵引出他眼底的惊喜。

  第一次挨打,耍赖、发脾气,我不哭却惹来他的怜惜。

  第一次被芮仪公主恐吓,吓得躲在他的床塌,听他娓娓道来皇室无奈。

  第一次伤心、第一次痛得撞墙、第一次濒临死亡、第一次远离……我和阿朔之间存在无数的第一次。

  这些第一次串起我和他的故事,串起我们密不可分的爱情……

  突然,一个温暖的大掌伸来,覆上我的额头。

  回神,皇后已经不在了,对上他关切的眼光,我一笑。

  “在想什么?”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两个人一起在床上歪着。

  “我曾经猜想过,如果要你在我和皇位当中选择一个,你会怎么选?每次想到那个问号,心底就忍不防地发冷颤,只好赶紧逼迫自己不准再往下想。

  可越不肯去想的事,就越会在脑袋里造反,想啊想,想到最后,我只能嘲讽自己,明知道结果还去想它,平白让自己痛着,好玩吗?”

  “你以为我会选择皇位?”他浓浓的眉头往中央一聚,对我的话万般不同意。

  “这是很理智而正确的选择,有了皇位,你可以找到千百个章幼沂。”

  “不会有了,哪有那么多女人可以从先进文明跌进我的生命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他失笑,温柔地触了触我的头发。

  “是啊,我猜错了,你选的是我。”

  握紧他的相手,我不知道自己的眼底有没有像漫画那样闪烁出两颗灿烂星星,但他选我耶,多么令人骄傲夸口的事情啊!阿朔居然把我看得比皇位重要。

  很不愿意耍花痴,可就是忍不住,我笑得咀巴合不拢,笑得很欠扁,但……怎样?阿朔就是选我啊!

  “有那么好笑吗?”他勾起我的下巴,也跟着咧咀大笑。

  “有!”我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身前深深地一吻,深深、深深地把我的爱情传递到他心里面。

  他的呼吸转为浓烈,似乎极力在控制着,却又舍不得把我推开,左右为难的阿朔涨得脸颊通红,若不是怕伤了孩子,我很乐意继续往下进行。

  靠在他怀里,我们重重喘息,而听着他的心跳声,我再不怀疑我的爱情了。从今尔后,即便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要牢牢牵住他的手、牵住我最心系的伟岸男子。

  “明明就没有那么笨啊!”我窝在他胸口咯咯笑着说,花痴症尚未解除。

  “什么没那么笨?”

  “明明是运筹帷幄、智赛诸葛的昂藏男子,怎会笨到把女子摆在江山前面?你可知江山多娇、权势迷人,放手那些,人生少了多少精彩部分?”

  他直觉回答:“没有你,哪来的精彩人生?”

  我又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很智缺,笑得我的阿朔眼角眯眯,咀角上扬。那个穆可楠、李凤书还是施虞婷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她们始终不是阿朔的心上人呐。

  最后的记忆停在我将写上“I'm ready.”的纸条交给镛晋。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这个由绿竹盖起来的小屋里。

  我知道那个救人的过程既惊险又刺激,可我不爱冒险犯难片,那个过程,阿朔不愿我知道,我自然乐得清心。

  睁开眼,阿朔、镛晋和花美男或坐或站在我床边。

  浅浅一笑,我问:“我的屁股又开花了吗?”

  “在说什么?”花美男瞪我一眼。

  “不然,干嘛一脸如丧考妣?”

  “胡扯。”

  阿朔把我扶起来,靠在枕上,柔软而舒适。

  这几个枕头是我的命,我睡不惯古人的枕头,很奢侈地让小福用棉花替我缝了许多软软的大枕头,想起小福,小禄子、小寿子手牵手一起跳进我脑海里,跟错了主子,谋害了他们的命。

  沉下脸,我有满肚子抱歉,如今却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现在是谁如丧考妣了?”镛晋嘲笑。

  我勉强扯扯咀角,把枕头抱紧,泪水顺着脸庞滑下。

  阿朔知我心,他温柔地顺顺我的散发,轻言道:“我厚葬了小福、小寿子和小禄子,也给他们的家人一大笔钱,往后他们的生活应是无虞。”

  “他们是我害死的。”我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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