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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阿煜向前,再探探我的脉搏。“都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得照三餐吃药。”

  “我会。”凑近他,我低声道:“我现在怕死得很。”

  他露出我最爱的温润笑脸。“要明白,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所以要懂得内敛隐忍,必要时委曲求全,这才是自保的长久之道。”

  连阿煜都对我说起道理,看来我的性子真该好好琢磨。“知道了,我会学着委曲求全。”

  就像上次,不就求全了一回?至于委屈……恐怕别人受的也不会比我少,算了,别计较。

  我对小福点头示意,她转进屋里,拿出两个盒子。接手,我给阿煜、宇文谨一人一个,没有厚此薄彼。

  “这是什么?”宇文谨问。

  “礼物。”

  打开盒子,里面是我托铁匠打的风铃,一根根长短不一的细管绕成圈圈,风吹,敲出响亮清脆,风铃下方有条细绳,绳子下结了个铁锁片,锁片上面刻了字──

  For my friend仪。

  这个年代的工匠能把铁片打得这样薄,卷成铁管,实属不容易,是小寿子哀求了好久,人家才肯替我做的。刚开始,对方还以为我故意为难挑剔,没想到做成了,摆在店门口,优异的技术替他招揽了更多顾客。

  “这是什么东西?”阿煜问。

  我把风铃提高,摇晃下面的细绳,铁管相敲,敲出美妙乐声。

  “这叫风铃,把它挂在窗边,风一来就会叮叮咚咚响,每次它响起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在这里想念你们。”

  “这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英文字,意思是──给我的朋友,仪。我想你们的时候,便托清风给你们捎去信息,你们想我的时候,也得拜托清风告诉我。好不?”

  “你也留了个风铃?”

  “当然。”

  “所以你是真的会想我们?”宇文谨问。

  “你以为友谊是来敷衍人的东西吗?”我横地一眼。

  宇文谨笑了,而阿煜眼角泛着薄薄泪光。

  我们都明白,分手的时候就要到了,再不舍,每个人还是得各奔前程,谁教我的身份不同,选择的方向不一样。

  不爱哭的,但阿煜眼角的湿气酸了我的鼻,我连忙咬住下唇大声说:“糟糕了!”

  “什么事糟糕?”阿煜问。

  “我突然好想唱歌,可是外面没有千军万马让我歼灭,就这样唱出来,实在太浪费。”我指着咀,好像里头真有东西要飞出来。

  “没关系,人偶尔该做做浪费的事。”阿煜看着我过度夸张的模样道。

  “真的没关系吗?可是勤俭不是女子该有的美德?”

  “没关系,反正女孩子该有的美德你缺很多样,不差勤俭这一项。”宇文谨的咀巴肯定是用硫酸做的,腐蚀性超强。

  “万一弄坏你们的耳朵,我会不会因为破坏两国外交被关?”

  “不会,阿煜有很高明的医术。”宇文谨指指他的老弟。

  “既然如此,不客气啰!”

  “别装模作样了,你几时客气过?”

  我朝宇文谨做了做鬼脸,咳两声,把相手交叉在丹田前,架式十足。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站在他们身边,我不知道自己唱过几次,不知道他们记起这首歌了没有,只知道,有友如此,妾复何求。

  临别,宇文谨一拳重重捶向阿朔的肩,说:“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幸运的男人?”

  “我前辈子烧了好香。”冷冷的阿朔冷冷回答,好像那一拳对他完全没差。

  “知道了,这辈子我会烧更好的香,换她的下辈子。”

  阿朔摇头,不给宇文谨存下半点幻想。“很可惜,月老那里我已经先一步贿赂过。”

  这回,宇文谨至少瞪阿朔十秒钟,才说:“你真是霸道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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