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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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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军营里,谁不晓得裕王爷对解除围城之困的吴姑娘有意?” 他也不预告一声,突地勒紧缰绳,翻身、下马,把我孤伶伶地留在马背上。 我是体能白痴,那么久了,别说策马长奔,就是坐在高一点的马背上,都没办法独自下马。 两手用力抓住鬃毛,我把左脚微抬了两次,未跨过马背,心脏先来一阵不规则跳动。没办法,我让六褔村的自由落体吓昏过,这种高度会让我腿软。 常瑄拉了缰绳,把黑大个儿驱到前方听不到我们说话却能保护我们的不远处。 经过我身侧时,他向我投过一个同情眼光,他知道马是我的罩门。我回给他苦笑。 下不了马,我决定坐在马背上,隔着远远的距离和阿朔对话,即使我很怀念他温暖的怀抱。 “如果你连这种事都能探听得到,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回答王妃,我已经许人了。”我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骄傲得很欠扁。 “你许了谁?”他回头,直直迫视于我。 “你说呢?”我似笑非笑问。第一次知道,我也能控制他的情绪,像他操控我那般。 “南国国君宇文谨?”他的口气让人飞进北极圈,冻得很。 “错错错,嫁给他的是凊沂公主章幼沂,不是我,我叫吴嘉仪。”我摇头,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那你又许配给了谁?” “那个人啊很了不起,他不是尔等凡人,他心怀大志,是个英雄人物。” 他哼一声,满脸不屑,恨恨甩袖,转身背对我。 不能再激他了吧?玩火自焚这句话,老祖宗教过。 “那个人对我很好,他会给我磨豆浆、炸油条,明知道我的画很糟,却还是把我的画贴身收藏,他不会大张旗鼓告诉全世界他很爱我,却会在暗处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他顿住身形,慢慢回身,泠冷的冰脸扑上两道温柔,暖暖的眼光里塞了满满、满满的纵容。 “他很聪明,我对他说了千百年后的世界,他不但不骂我胡扯,还听得津津有味;他不爱笑,老是板着脸孔、戴上面具。可是我在的时候,偶尔,他会让我看见他的真心;偶尔,他会笑得让我觉得,这个帅帅的男人很温暖。他懂我,比任何男人都懂得多。” 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走到马匹边,仰头看我。 我在笑,笑得满脸蜜浆,有一点点得意、一点点骗傲,有这样的男人可以爱却还要推开,我实在奢侈得很欠电。 “我从没告诉过他,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就见过他。在梦里,一次、两次,无数次的熟悉让我确定,我到古代走这趟是注定,注定要遇见他、爱上他。” 四目相对,他笑,我也笑。 “还有吗?” “我打算对那个男人歌功颂德一番,你想听?” “想,但在歌功颂德之前,我想请教,你什么时候把自己许配给他了?” “我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在他娶正妃、侧妃之前,我就把聘礼往他怀里送,顺便把他的心带回自己手中,那个聘礼啊……非常非常贵重,万两黄金都买不到。” “我没收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记不记得那张回程车票?它代表的不只是车票,还有我对亲人的思念,我的爹娘、姊妹兄弟和老奶奶……在送出那张车票那刻,我便一并割舍。” 泪光滢然,我明白,自己是死心了。在这个时代待得越久,越是眷恋,回家之路对我而言已然遥远。已经好久好久,我的梦里不再有温暖的家乡,芒果的香气在记忆间缥缈,我越来越相信,唯有死亡才能将我自这个时代抽离。 他轻轻握上我的手,暖暖的温柔烘暖了我的心。 “没有亲人了,没有汽车火车、电视计算机,没有捷运和偶像明星,甚至连‘好自在’都缺货。” 曾经,我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心慌恐惧,现在我已经释怀适应,我是杂草,不论移植到哪里都会长得郁郁青青。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鼓起双颊对他说。 “你有我。” 阿朔双手一举,就轻松助我下马,光这身功夫,不管在古代或现代,他都会是英雄。 我冲着他笑,却明明白白,他不是我所能拥有。幸好我的物欲不高,即使连他都没有,还是可以活得很好。 “你有我,我会让你过得好自在。”他模仿我说话。 阿朔一把拥我入怀,我把头埋进他胸口大笑,因为他说了“好自在”……可是没错啊,“好自在”给了女人安全感,而在他怀间,我总是感觉安全。 “笑什么?”他勾起我的下巴,很清楚自己被嘲笑。 “没有。”我别开脸,嘴角仍旧忍不住颤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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