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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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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恨下床、用力穿上衣服,也不叫小敏,管不得自己满头散发,我直接穿过厅堂、走上小径。幸好雨已经停了,但风飕飕地吹,吹得我好冷。 走至门边,深吸气、深呼气……我努力让心跳维持在七十三下,开门……门神仍然待在那里! 常瑄背着门,身形挺拔,一丝不苟的动作和在阿朔面前时一模一样。 我忿忿不平地绕到他面前,眼睛瞪住他,一瞬不瞬。 詹下灯笼发出微光,他全身湿透了,但眼光灼灼,不见分毫狼狈,不知情的人经过,会以为在雨里待上大半天的人是我。 他那张鬼斧刻过的五官仍然波澜不掀,彷佛天大的事都动摇不了他半分。这点,他跟他的主子学了十成十。但仔细看,他精炼的眼光里却透露出一抹喜悦,难道他早就猜出,我不会对他的苦肉计视而不见? 气! “常瑄,你是什么意思?”我双手叉腰,气鼓鼓地手指戳他的胸膛。 “常瑄奉令,保护姑娘。” “奉谁的令?四爷?” 废话,当然是他,难不成还是皇后?即使知道我身上的毒未解,她仍是急着把我往外送,哪还可能在乎我的死活! “常瑄奉殿下的命令。” 殿下……对喔,我怎忘记,阿朔已经不是四爷,他现在是堂堂的太子爷,那些不看好他的朝臣纷纷上表呈忠信,登上皇位是迟早的事。 “好吧,你看见了?”我夸张地张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两圈。“回去禀告你的殿下,没有他的保护,我活得好好的,半点损伤都没有。” 他没响应,只是默默地静望住我,半晌都不眨眼。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没言语,我却在他眼底读到不同意。 同意?我需要他同意什么事啦?他的主子说话,我还不见得句句入耳呢! 末了,我被他的眼光看得恼羞成怒,双手推他,“你回去,不准待在这里。” 他哪是我推得动的人,偏我又家教太好,学不来撕拉推扯、泼妇?街那套。 我气恼了,嚷道:“你站在这里算什么?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你要别人怎么想?” “殿下要常瑄找到姑娘,待在姑娘身边保护。” 这句话算是解释,解释阿朔没放弃我? 他弄错了,放弃的人不是阿朔是章幼沂,她没有野心,不想作无谓的争取。她从历史的那端走来,看过太多历史悲剧,所以她要平平安安、要置身事外,要舍弃一段感情,换得一世安宁。 我是现实的现代人,可以从小说里、电视里去体会风花雪月,不必非要亲身去经历鸳鸯蝴蝶,危险的事我不做,委屈的事我也不做,我已经说过千百次──是我不要阿朔的!是、我、不、要、他! “替我谢谢他的好意,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想看到你!”我的口气很坏,狂怒的眼睛死瞪着他。 推不动他,换拉的,我死命想把常瑄拉到大街上,好像只要不待在我家门口,他便没来过这一遭……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就是被他气得脑袋爆浆,理智尽失。 我怕冷,被风吹上这一阵,早已冻得全身发抖,拉住他的手像冰棍,嘴角怕是也冻成了紫色。 天这样黑,他看不清我的脸色,但触到我的冰手,不爱说话的嘴巴因而打开:“姑娘身子不好,别吹风。” “我吹风还不是你害的?你在这里,我吃不下、睡不着,真是为我好,你马上离开。” 他没回答我,仍然挺着身,待在原地。 这块木头!他就是笃定要把自己种在这里,我能拿他奈何? 他同我僵持上了,我看着他,他就不看我。冷风吹袭,他湿透的衣裳被风吹得鼓起,光看就觉得好冷。 待了好半天,我知道自己输了,骗给一个意志力比钢铁更坚硬的男人。 叹气,我知道自己会后悔,却还是打开门,轻轻丢下一句:“进来吧。” 接下来的事,谁都可以猜得出来。 常瑄来了,阿朔马上就会知道我的消息。他或许会隐瞒其他人,但至于会不会瞒着花美男,我就没把握了,他们之间,似乎没有秘密。 至于镛晋呢?他势必要瞒的吧,镛晋藏不住话,而奉旨和亲的凊沂公主没嫁入南国后宫,反而在南国城郊出现,可不是普通小罪。欺君是一条,叛国是一条,哪一条都可以把我推出午门问斩。 我把常瑄带进屋里,将小敏摇醒,要她去跟门房伯伯借一套衣服,升灶烧水,整理一间屋子给常瑄住。 我冲了杯热茶给他,递茶水时,他问:“姑娘有否按时服药?” 问这句,意思是…… 我张大眼转身,回问:“阿朔知道我身上的毒没解?” 话出口我就后悔了。他当然知道,不然常瑄会问:姑娘怎么没嫁?姑娘碰到什么奇遇?姑娘怎会定居在这里……可以问的话多得很,就是不会挑这句“姑娘有否按时服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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