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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你说过,想恢复武功,回到从前,但不可能了。”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热烫,不再冰冷。

  这话,她早知,从圣旨下,她便知两人之间,千山万水难飞渡。

  “不过,我们有另一番选择,今夜过后。”他说得认真。

  什么选择?他有公主、她属宝安公子,两人各觅幸福?摇头,这样的选择,她不要。

  “对你,我别无所求,我只要你平安健康活着,答应我,好吗?”

  颖儿摇头,允不了,活着难,平安健康更难。咬唇,她终于发出声音:“少爷,你快乐吗?”

  “你在,我才会快乐。”他不欺瞒。

  怎地又来诓人,他就不怕她再次误会,不怕她又奢望起三千宠爱在一身?

  深吸气,颖儿大胆了,反正,她只剩十二个时辰。“可,少爷要把我送走不是?”

  是,送走她,等于送走快乐,所以,他不会让她离开太久。双唇嗫嚅着,真心话终是没出口。

  “你听话,媒人怎么说,你怎么做,好吗?”他柔声道。

  他的温柔和以前一模样,记不记得,他老勾着她飞上屋顶看月亮?记不记得,夜风拂来,她偎在少爷颈窝问,想像嫦娥与吴刚?那时,他的语调和现在一样。

  “我会。”偏头,她沉吟少顷,“少爷,可否允我一事。

  “什么事?”

  “带颖儿到屋顶上。”最后一次,她要听风在耳边飞过,即使天未黑,月未明。

  “好。”他连想都没多想,抱起她,从窗口飞出去。

  入夜,宾客酒酣耳热,新房里,颖儿覆着喜帕,独自一人静坐床边。

  出嫁前,少爷抱着她飞上屋顶,并肩坐着,她和以往一样,靠在少爷颈窝。

  她把喜帕盖在头上,不见了眼前景色,在红色喜气间想像,她是少爷的新娘子,想像结发情深。

  他们聊了很多话,都是和以前有关的事。

  她说,若是有洒更好,他二话不说,飞掠而下,携来好酒,倒满樽;她硬要杯杯相碰,硬要两手相交,他允了她的任性,于是她又开始想像,想像那是他们的交杯酒。

  说也怪,今日少爷由着她闹,宠她,宠得她又不确定、不确定他心板上写的是玉儿或纪颖。

  然,写什么哪里重要?他仍旧把她送出家门、送上花轿,送到宝安公子的手中。

  颖儿扯下喜帕,行过天地礼了,她不再是少爷的人。

  起身,她来来回回在屋里绕一圈,翻箱倒柜。

  找什么?找黄金银子啊!她想起爱财的陈管事,倘若宝安公子发现新娘卷款潜逃,会气成什么样子?

  她要拿了钱财,再往城东走一趟,再访一次贫户,临死前,多做善事,下个轮回,说不准儿,准生娘娘会编派她当个真正的公主。

  卷了细软,找不到东西可包裹,她看见掉在床角的喜帕,低身,才要捡起,竟发现床下有一口雕工精致的箱子。

  宝物在这儿!笑眯眼,她得找条更大的布巾才装得下。

  颖儿拉出箱子,运气、将锁匙扭断、打开,见到里面装的东西时,倒抽气。

  那是龙袍,肃亲王府里藏着一件大龙袍代表什么意思,弑君篡位?!肃亲王的野心呐……她得快点告诉少爷。

  只是,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喜房?是了,迎亲日,这里最安全。

  想也不想,她将新绣的喜被扯下一大幅,折折叠叠,将龙袍裹进红布里,未转身,她先听见房门打开。

  有人来了!她探手抓起怀里的赤蝎粉,一回身,她就要让对方躺下。

  “颖儿。”

  一声低唤,是少爷?!

  猛然转身,见到宇渊,话哽在喉头。

  他莞尔。“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当新娘。”

  “少爷过来,是要我乖乖当新娘子?”敛眉,她朝后退一步。倘若少爷点住她的穴道,她想不乖都难。

  “不是,我是来带你逃跑。”

  逃跑?像陈管事的小妾和情郎?念头起,脸发烧。她在想什么啊!

  “为什么?”分明是少爷亲手送她上花轿,倘若不想她嫁,何必多此一举?

  “你的问题真多。好吧,我到杭州……”他大略解释,身在险处,无法细表。

  颖儿恍然大悟,原来,又是为了保她。

  “我猜,你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当个听话新娘,所以还是瞒着你较妥当。”可瞒不瞒都一样,她就是学不来乖巧。

  “东西得手了吗?”颖儿问。

  “得手了,梁师傅正赶往皇宫,那里有方大人接应着,现下,总管应该正在护送公主回宫的路上。”有证据和公主,肃亲王这回难脱身。

  这是好消息,颖儿笑弯两道柳眉,得意道:“幸好我没有袖手旁观。”

  “什么意思?”宇渊横眉,她不会又做出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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