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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哦,对不起——"她霍然察觉自己竟表露出率真的一面!为何在他面前,她总是脱轨演出呢?

  不!不是演出。如果是,也是演她自己!

  "我可以再问你一次,这话也曾向你母亲询问过——她为什么要收回版权?"每件事的成败总有原因,来纽约之前,他当枫叶是个"案子"。但见了她们母女之后,他已经将事情复杂化了。

  他用心看待这个问题,与这对母女。

  所以,他想知道解约背后的原因与……他不知道的情感。

  "这个问题——很难。"她停顿了一会儿。

  因为,她知道母亲去世的消息一旦披露,她想收回所有母亲的遗作就更困难了,最可能的是——所有的出版商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大肆炒作她的作品,以期日进斗金。

  当然,他们这么做,她也可以从中获利。但,她不要。

  母亲在生前早已为她留下足够的生活费,加上这些年来自己到处打工,也存了不少的钱,一时半刻,她是饿不死的。

  目前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取回母亲的遗作!而若能从穆法亚的手中最先取得作品,再去说服其他出版商也就比较容易。所以她必须先攻破他的防线。

  只是……面对这样,一个不缺钱的高手,她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与心智,才能取回母亲的东西?

  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在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不,是没有胜算的仗。

  穆法亚探着她变化万千的脸,突然问道:"事起总有缘由,我希望听到最详实的解释,如此,才能评估它的损失,与合约更动所带来的影响。"

  他一再告诫自己现在是穆林集团的总裁,而非对风叶儿有些困惑的穆法亚。也只有如此,他才能看清问题与她。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好的理由,你就不同意解约?"她开始沉不住气。

  "你这么说,虽不完全正确,却也相差不远。"他发现自己的谈判对手不是她,而是自己,一个对她心猿意马的自己。

  "那我只好等你的法院传票了!"她倏地站了起来。

  一双大掌覆在她纤细的柔荑上……一阵强烈的火花,顿时劈啪响起……

  刹那间,风叶儿发现心中久蛰的情感,居然为这个陌生又遥远的男人,一点一滴冒出了头……

  而他,也陷入另一种光怪陆离的情境中,搅动着他心中莫名又惴惴难安的情愫。

  "先坐下。"还是他先收回震撼。

  直到她坐下,他才抽回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坐回去……她应该走的!可是……

  "我很想像个生意人和你或你母亲洽商,可是却发现很难。"他自嘲地笑。

  "你——"听他的告白,她的意识渐渐恍惚起来,像被催眠似地,让她愿意臣服在他的劝服中。

  "当然只要我一句话,你母亲的所有作品都可以无偿奉还。但是——我真的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毫不自夸地说出他的能耐及真诚。

  "你——"她很震惊。

  纽约是个充满假象的城市,人们可以用钱买到任何东西,包括一个人的诚信。她在这里生活了一、二十年,早已耳濡目染它的虚幻与假象。如今……一个有势力的男人告诉她——他的真诚……

  她该相信吗?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而他的双瞳写满了关心与真诚……

  她动摇了。

  "我——"她打算赌上一把!

  "铃……"他的手机却在这时杀风景地响了起来,震散了她才点燃的一点妥协与赌兴!

  他的脸已不复见先前的真诚与乎和,而是不耐与恼怒,瞳眸正隐隐透着少见的嗜血波光!

  "今天我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霸冷的语气就好像对方是象狼虎豹,欲除之而后快。

  一股惶悚森凉的感觉,霍地笼罩在风叶儿的心间。

  也许,当她道出事实,他也会变成那个拒人千里的角色!

  她——输不起。这是她对母亲的承诺。

  收线后的穆法亚,同时感到一层化不开的魔网,已弥漫在两人之间。

  该死的贾姬!

  不,也该怪自己忘了关机。

  他有些气恼,也有些挫败,想再找回先前的感觉是不可能了,"我想,你又躲回壳里了。"

  "你——"她霎时惊觉,这个男人吸引她的不是他的俊雅、不是他的多金,也不全然是他的体贴,而是她与他之间那种不需言语,就知彼此心意的默契。

  "我不会控告枫女士,也不会拿你当箭靶。你们对我而言,不是商品,更不是商品的代言人。我还是想见你母亲一面,希望你能和她一起来,大家面对面好好谈谈解约的事。毕竟她是真正的作者,而你是著作权人,缺一不可。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只是很遗憾……我们的关系,因此截断。"他举起桌前的水杯向她致意。

  她如中咒语般地随他举起面前的水晶杯,凑近唇边……却无法入口。

  因为他的这席话不断地在她的心湖,激起一波大过一波的涟漪……

  第一次她容许一个男人,占据自己心的一角——

  不对,也许是……一整片。

  咽哑的声音,宣泄她的感动,"我、我会和我母亲一起来解约。"

  合约之事算是过了半个关卡,但为什么她没有一点释然的激动呢?

  这不是她一直致力去做的事吗?

  "我等你电话。你——还留有那张纸卡吗?"他有两个大哥大,给她的那个号码,正是他极私人的手机号码,除了给他四个死党及父亲外,就是她了。

  只是——她一次也没拨给自己!

  "我没丢。"她扯着嘴角,极力控制音量,怕自己……沦陷。

  "我很高兴。"他笑了,无奈地笑了。

  此刻,他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懂这个女孩,却愿意——纵容她。

  等待是一场拔河,不耐等待的人总是输家。

  穆法亚学姜太公钓鱼,慈悲地连鱼钩也不备妥,无非是存心放水,这么做,希冀的是什么?

  这会儿,他也有点迷惑了。

  "风叶儿"这三个字,对他就像一道迷咒,让他不由得跟随它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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