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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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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未被恫吓过,刘佳恩略有怯意,从侧背包取出手机交给了她。 夏萝青将自己手机号码快速输入后交还,“三天内赔钱给我,否则我就投诉新闻台。” “你——”刘佳恩受胁,忍不住反唇:“你可以找殷桥赔啊!他什么都舍得送女人,不差这一件。” “他干我屁事!”气急攻心的她爆了粗口,“你们这些疯女人,以为和他吃饭说话的都是看上他的。告诉你,我跟他只是朋友,听清楚没?你刚才怎么不泼准一点泼在他头上?” 刘佳恩往后瑟缩,嘴里仍是不饶:“他只会带女朋友来这家餐厅,你别想替他脱身——” “我的天!”夏萝青双手握拳,翻个休克式白眼,“你疯得不轻。我问你他哪点好了?值得你这么丢脸丢到家?” “你——根本不懂!” “我是不懂,我要是有他这个人的所有权,我一定立刻把他打包送给你,而且还要跟你打契约请你不要放他出来作乱,但是很可惜我没有——不,很幸运的我没有,这是他妈该担心的事,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女生干嘛跟这种人纠缠不休?他除了那张脸哪里好了?丑八怪立志也可以整形成那样!”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说话!你是哪来的——”刘佳恩全然傻眼,张了半天的嘴迸不出一个有力的字眼。 “我说的是实话。你当他是天山雪莲吗?人间罕见光彩照人,不但可以解奇毒还可以内力大增?告诉你那是小说乱编的,我上购物网查过真正的天山雪莲,一株几十块钱就买得到,功效还不如冬虫夏草——我到底在说什么!我被你搞疯了!你要是我的亲姊妹我一定揍你!”她两手抱头扯发,怒不可遏。“还是你看上他家有钱?那是他爷爷厉害,你怎么不疯他爷爷?现在也很流行老少配啊!” “你不要乱讲,他爷爷早升天了——” “哦?那太可惜了,我也爱莫能助。记得赔我钱,敢作敢当。”她怒意炽盛,头也不回地跨步过街,连同追出来的殷桥一块抛在脑后。 事隔近一年,说起这件遭受池鱼之殃的纷争,奇怪的是,夏萝青还能一字不漏记得当时所有的对话。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为什么这么生气?”柳医师反问。 “我?”她没仔细想过,“因为那件新衣吧。” 因为那件要价不菲的新衣,她的确失态了。 “是吗?”医师一手拄着额角凝视她,“新衣就算肇事者不赔,殷先生也必定会买单,你并不会有所损失,反而是肇事的一方失了颜面,大家认得的可是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呆瞪着水杯,答不出来。 §第五章 全世界与我为敌 殷桥吞下一大口酒,酒液瞬间滑过喉咙,轻微的辛辣镇定了回溯往事时被扰乱的心情。 “现在人手一支手机,刘佳恩当众撒了野很难不闹开吧?”曾胖摇头。 “是闹开了,所以事情急转直下。” 但事情发生的头几日殷桥内心的流转无人知晓,那晚追上前去的他,是在听闻夏萝青哪一句话后制止了自己的脚步的? 他哪点好了? 对,就是这么一句——他哪点好了? 在夏萝青心里,他竟是一株名过其实的天山雪莲?这竟是她对他的看法? 后来与刘佳恩在最后一次调解见面时,她向殷桥讥讽道:“你很适合和她在一起,以她那野蛮的样子,将来一定自动请缨为你挡驾外面的女人,以后你就不用操烦了。” 但当晚他可不这么想,他站在圆柱后楞上许久,返回餐厅付了帐,拿了夏萝青遗落的装物纸袋离开。回到住处,他打开纸袋翻看,里面放了她惯常穿的旧衬衫和短裤,以及一件运动内衣。衬衫经过多次洗涤已变薄软,颜色褪淡,内衣的车缝边缘也起了毛球。另外一个塑胶袋里则包裹着一双磨损的廉价旧球鞋,皆是她原先准备好卖了新衣新鞋后替换用的日常物品。 她拥有的如此贫乏,内心里却对他不屑一顾。 有好几天,他一颗心被这句话悬吊着,摆荡着。 他照常工作,照常应酬,只是偶尔走神,有些失去胃口,行走间不若以往顾盼自得,尤其是外出前对着穿衣镜着装的例行动作不再那么顺遂了。 事实上,出色的衬衫剪裁和合度贴身的长裤依旧让他的身架比例臻至完美。他定期汰换衣柜里的衣物,衣裤领带配饰无论西服或休闲衣,都是最新颖的款式和色调,经过分门别类排放,对比清楚,搭配精确。但从那晚之后,往镜里多瞧一眼,似乎有某部分不那么对味了;再仔细瞧,一直以来自负的脸孔忽然欠缺了几分神韵;持续审视下去,就像盯一个字盯久了会失真一样,他开始怀疑镜中的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魅力独具。 这个夏萝青!那句话像施咒般附着在他身上,令他浑身不对劲。 他想起她那双黑亮的猫眼——“我看到了,你骗不了我。”她在醺醉中对他这么说过,但那不过是醉言,他何必当真? 算起来夏萝青涉世未深,在夏家的生活经验疏浅,连厨子都比她懂得察言观色,她和殷桥如果连情人都算不上,却自诩能穿透他的皮相,以她异于常人的标准衡量,认定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自视甚高的普通人,难道那不是一种偏见?他没必要为了她的偏见质疑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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