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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一切到此为止。

  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李帆,她正要开口问为什么那张不起眼的便笺可以令他瞬间变色时,电梯门却开了。他倒退进入电梯问,向她颔首。“谢谢你。”他仔细数了一遍钞票,三十张,不多不少,他的心荡到了谷底。她真的以为,一切都可以到此为止?

  他走出电梯,口袋中的手机响了,他取出接听。

  “若水,是我,晚上我想见你一面。”是陈馨。

  他沉默了一下,“晚上我还有点事,改天吧。”

  “若水,三年的感情,不能让你拨一个空档给我吗?你就这么急着和我一刀两断?我没有权利知道一切吗?”陈馨罕有的哀求着。

  “……”他迟疑了一下。“晚上我过去找你。”

  “我等你!”

  他合上手机,头一次感到无法控制的焦虑感,即使在医师资格考试前夕,他也不曾如此担忧过,那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失落,只有在十七岁那年母亲去逝当晚,他曾经历过相同的情绪。他一向对想要的东西掌握甚深,唯独造物主与爱情,是他无法理解的范畴。

  他深爱母亲。他有张酷似母亲的脸,和父亲一样颀长的身材。母亲与父亲的婚姻缔结始于家族利益,他那美丽又多愁善感的母亲却极度深爱父亲,偏偏霸气且冷酷的父亲从不曾在爱情上多施舍一些时间给母亲,他多半流连在外头一个接一个的温柔乡里,母亲所期盼的爱怜始终未能得到。长年的抑郁摧毁了她的身体,她痛苦的拖了一年,临终那晚,他与唯一的手足疯狂的寻找父亲,在母亲猝然长逝的前一秒,言庆余始终没有回到这个家。

  他掌握不住母亲的生命,因此,他不顾父亲的反对选择成为一名医生;这一次,他是否也掌握不住他的爱情?他应该怎么做?

  母亲的逝世曾让他不相信爱情,在爱情里,他没有患得患失吐,他拒绝女人的泪水和软弱,因为那让他想起母亲。

  陈馨虽任性,但基本上是独立、好胜心强的,他们旗鼓相当的来往了三年,他曾想过,或许就这样吧。即使感情消磨在一次又一欠的争执里,他也从未期待过爱情,他的热切都投注在一个又一个均病历里,爱情,只会消蚀生命,就像母亲。然而这次,他开始牵挂一个人了,将他的情绪带往难以抑止的皮动里,虽酸甜交错,但想一尝再尝,并且想掌握在手心里。

  他以前所未有的姿态遇见了他的爱情,在那天的捷运列车里。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设计感十足的客厅在一盏晕黄的琉璃立丁下温暖宁谧,他没有驻足,直接步向陈馨的卧房。

  门半掩着,里头漆黑一片。

  他试着叫唤:“馨馨!”

  没有回应?!他十分钟前才和她通过电话,不应该是这样的!

  只隔了一道雾玻璃的浴室透着光,他站在床沿,再唤一声:“馨馨!”蓦地从角落窜出的一道黑影攀附住他,撞击力将他压倒在床上,他动作迅速地腾出两手紧扣住黑影,反将其压制在身下。

  “若水,若水……”两只柔如丝缎的手臂滑向他的头,牢牢缚住他,软绵湿润的唇贴上他愕然的唇,如从前惯有的爱欲前的节拍邀他共舞。在浴室微弱投射的灯光下,他看见了身下的女人裸程着美丽的身体,不顾一切摸索着他的全身。她熟知他的每处敏感点,所到之处在经验里可以燃起燎原之火,她双腿环跨住他,煽情的磨蹭着他,她不能让这个令她焚身的男人振翅而去,只为了一个不知名、短暂邂逅的女人。

  她努力了好一会,直到他的僵硬让她睁开半眯的美目,他陌生而淡漠的凝视她,那样隔岸观火的姿态使她冷却了火热的心,充塞胸口的是无尽的难堪和哀伤。他翻身下床,拿了件睡袍盖住她犹自散发洗浴后香味的丰润躯体。

  “为什么?”她木然的开口。他垂目不语。

  “我做错了什么?”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那是她没有见过的言若水,在黑暗中她感受到了他的黯然,但是她心头雪亮,知道那不是为她而生。她眼里的言若水一向是冷静自持、理智骄傲的,当初就是这些特点吸引了她。他变了!有样东西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以她没有察觉到的速度滋生茁壮,难以撼动拔除,她发现得太晚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他的声音沉毅。“是谁?医院里的护士?我能不能知道?”她坐起,绝望正一点一点的侵袭着她。他摇摇头。“馨馨,对不起,为我造成的所有伤害。”

  “如果我有什么不好,我可以改的,你告诉我啊!”她倾前抓住他的手。“我说了,和你好不好无关。”她无力的滑下双臂,呆滞的看着他。“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看在交往三年的份上。”她失声冷笑着。

  “不过是为了爱情。”

  他转身无声的离去。

  爱情?!如果他遇见的是爱情,那他们这三年是什么?

  她尖锐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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