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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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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月蘅独自坐在凤仪宫的院落里,望着冰封的池面沉思。 忧思之深,连冰冷的雪花拂了她一身,也浑然不觉。 “不冷吗?” 灵徵踏雪而来,见她身上仅穿着一件淡墨色的外褂。 月蘅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白皙如玉的容颜几乎和雪色没有分别。 “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想跟你谈谈,也许从你这儿,可以让我唤起失去的一些记忆。” 灵徵脱下自己的白狐毛边锦缎斗篷,披到月蘅身上。 斗篷上残留的体温如一阵暖流,直沁入月蘅心中。 其实这几天来,她何尝不想找灵徵谈话,帮助他唤醒回忆。只是荻儿无时无刻都跟随在灵徵身边,她一直找不到时间,与他独处。 “你想知道些什么?如果我知道,一定会告诉你。” “我以前……失去记忆以前,很爱你吗?” 灵徵这个突兀的问题让月蘅蓦然红了脸,她别开与他对视的眼。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 她当然知道,以前的灵徵确实是深爱着她的。以国君之尊,却甘冒大不韪千里奔波,只为了达成她想见母后最后一面的心愿。而更为了她,宁愿拒绝和炎之国雪焰郡主的大好亲事。 可是,这些她怎么能自己说出口呢?既然灵徵对此已毫无印象,她多说何益? 灵徵目光落在雪地上,“不论我如何回想,都忆不起曾经和你共度的片段。”他淡淡地说,有些惆怅。 月蘅的神情显得非常失落,带着一种沉重无力的悲伤,她没有出声,灵徵却彷佛听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叹息。 “要怎样……你才能不再哀伤?”他在叹息。 “要怎样……你才能再想起我?”她也在叹息。 “你一直很喜欢深色的衣裳吗?”不知沉默了多久,灵徵突然问道。 自从他第一次见到月蘅,直到现在,她总是穿着深色服饰。 月蘅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的母后……于去年秋去世了。” 灵徵微讶,心中不禁歉然。虽然他不是故意忘怀,却还是深深觉得自己不该。 “你一定很伤心吧。” 月蘅垂眸不语。 是的,当时她确实很伤心,难过得几乎要追随母后而去。可是,那时候她身边还有他,他是她生命的唯一支柱。 而现在,连他都已经……不能再像当初一样让她依靠了。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够回忆起从前的点滴。包括……如何与你相遇。” “你一定会想起来的,一定。”月蘅望着他,一脸坚定。 这句话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她相信……宁愿相信,灵徵绝对不会就这么忘了她。 一片雪花落在月蘅秀丽的额间,灵徵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替她拂去。一愣……还是将手缓缓收回。 不行!他还是对她没有印象,彷佛在他的生命里,根本不曾有过她存在。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真的很想回忆起他们之间的事,可是…… 他以手掌支撑疼痛欲裂的额心,俊眉深蹙。 知道他也无可奈何,她心里既悲伤又心疼不已。 “告辞了。”他决定先行离开,避免思绪再纷杂下去。 *** 光阴流逝,灵徵的记忆依旧丝毫没有回复的迹象。 月蘅自春之国请调来数位御医,他们对于御虎王失忆的症状也一样束手无策。 眼见要让灵徵恢复过往的记忆,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月蘅终日忧愁,心绪悲苦不堪。 她将代摄的政权还给灵徵,并请东潞和少炎两位协助辅佐他。经过一段时日,国家政事便渐渐上了轨道,和灵徵失忆之前没什么分别。 唯一和往昔不同的是,他再也想不起她。 他们之间,宛如横亘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两人分别伫立在鸿沟的两端,到不了彼此的世界。 月蘅几乎已经完全绝望了,她不再奢求灵徵有一天会想起她,只希望,失去记忆的灵徵能够过得和以前一样好,那就够了。 当初派去天剑峡谷寻访“忘魂草”的御医传来回报,根据久居当地的老人家所言,天剑峡谷附近确实有这种传说中的毒草。无奈的是,当御医们问起要化解这种毒草的方法时,得到的答案是无解。 也就是说,即使灵徵真的是因为误食“忘魂草”而丧失记忆,她也没有能力把他的回忆找回来了。 月蘅忧伤度日,自己一个人困居凤仪宫,对于任何事都已不闻不问,像是灵魂脱离一般,剩下一具壳。 见月蘅越来越憔悴沉默,东潞和少炎心里感到非常不安,却不知该怎么让她恢复昔日飞扬的光彩,只好从灵徵那边下手。 他们常常在有意无意间提起秋妃,就是希望能帮助灵徵想起她。 然而,情势的发展,让他们也不得不失望了—— 月蘅越消沉,那名叫作荻儿的女子在宫中的气势越如日中天。甚至传说那女子即将被册封为嫔,成为御虎王的妻妾之一。 事情变成这样,月蘅却从不说些什么,这让少炎更加沉不住气。 一日,他在上书房和灵徵议事之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气愤—— “王上,听说您要立那位女子为嫔?” 不善的口气冲口而出,东潞连忙向他使眼色,无奈少炎理也不理。 “我是这么答应她。” “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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