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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阿银手舞足蹈地唱起张宇的(爱情条约),杜乐茵笑到不行。

  古早人讲彩衣娱亲,原是小辈做的事,没料阿银却反过来娱乐她,她心里有感动、有抱歉,不论如何,为了这些关爱她的人,她都该好好振作起来。

  其实阿银给她出的主意也很简单,她想分手,又不愿让简础洋跟陶蜜亚察觉到真正的理由,只好自己制造矛盾——女朋友长久在外不回家,照顾别的男人,尽避是老头子,很少有男人会没意见。

  只要起了争执,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说“我们先分开一阵子吧”。她和阿银的关系众所皆知,她就像他孙女儿一样,百善孝为先,这个原因讲出去,应该没有人不信服。

  这一段时日,杜乐茵就先住在阿银这儿,一边找其他房子。

  她看中了离以前住家稍近的一处小区,那儿气氛宁馨,交通方便,生活设施齐备,重点是她看的那间房,阳台因前位租客的兴趣,种满了许多花草,令她一眼就爱上,恨不得立刻搬来居住。

  绕了一圈,她才明白,人不能太无保留,总要给自己留下一个遮风挡雨养伤的地方。

  于是立好契约,讲好入住日期,剩下的便是搬过来的问题。

  早在筹划这件事前,杜乐茵已将简础洋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收拾了干净,她用尽了力气,却也庆幸自己还有余力,逃离那片深不见光的、情爱的泥淖。

  一开始,简础洋很沉得住气,偶尔在电话和简讯上关切阿银的身体状态,慢慢地他没了耐性,一直问她什么时候要回来?杜乐茵则是不轻不重地回:不知道、再说吧等等。

  好险是在电话里,若当面,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回答得这般流畅。

  终于在一个多月以后,简础洋爆发了。

  “你到底想怎样?”

  这句话在很久以前,他也问过她一回,那时她听得一阵心跳,血液循环急速,全身热烫到不行,如今却只剩余一点儿灰烬,兴不起火光。

  “师傅就像我的亲人,我想好好照顾他。”她仍旧是这一句话。

  简础洋深呼吸。“你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喔。”

  他头痛了。他现在知道,一个人跟你吵的时候还不是最可恶的,是连吵都不肯吵!“等下周你就搬回来,嗯?”

  杜乐茵没说话。

  她深呼吸,正要开口把那些准备好的台词讲出来,却听简础洋道:“你看你,一个多月不在,阳台上的花都该枯了——”说到这儿,他一顿,手机里一阵吵吵嚷嚷,她隐约听见他拉开玻璃门的声音。“你把花都带走了?”

  杜乐茵叹了口气。“是。”她没想到,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简础洋一阵沉默。确实,当初她过去一星期,连小花盆一起带去情有可原,但换个说法,她又不是不能回来给花儿浇水,这般劳师动众,大可不必……

  除非,她走了,就不打算再回来。

  “你到底想怎样?”他又问了一遍,这次是带着混乱及不可置信的。

  “我想……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不可能。”简础洋想也没想便冒出这三个字。他强烈预感,一旦这次他若放手,有可能再追不回……

  光是想象,他胸口便传来一阵激猛痛楚。他不懂,她这是怎么了?他们先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

  “乐乐,我们当面谈谈。”也许是他那时忽然说要结婚,吓到她了。

  想来想去,只觉这个可能性最大,何况他求婚求得……确实不浪漫,她会为此产生不满,也是可以理解。

  杜乐茵在电话那一端宁默。她握着话筒,手心发汗,胸口震颤得厉害。这不是她预料中的情况,她没想到……简础洋竟会这般执拗。

  于是良久,她回道:“好,我知道了。”

  简础洋和她约了三天以后。

  尽避没有必要,那天杜乐茵还是和同事调了假。她很早就起床,把刚搬进来住的这间屋子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拿着一块菜瓜布,把每一块磁砖都仔仔细细地擦了,直到发亮为止。

  她不嫌累,这儿是属于她的城堡,没人可入侵,她把自己所有的心神精力全心全意贡献给它,至少这一次,她不用担心真心白费。

  打扫好了,她给阳台的花盆浇了水,几朵小白花迎风摇曳,很是惹人怜爱,她用手拨弄,勾了勾唇。当初买这盆花的时候是希望简础洋也可以看见花开的样子,没料兜了一圈,终究还是无缘。

  晚上七点,杜乐茵来到简础洋预约的餐厅,侍者领她进去。

  只见他早已候在那儿。他服装正式,一身深灰色西装搭配酒红色领带,头发梳理得十分整齐,衬托出他刚凛五官,比平时上班还要更出色几分。

  他正和一旁的领班交谈,黑亮的眼注意到她,便转过头朝她这儿一笑。“你来了。”

  “嗯。”杜乐茵掩住自己猛然失序的心跳,淡淡地走了过来。

  简础洋很忙,但他一向有个优点,就是绝不迟到,即便真临时有事也会提早通知,不会教人白等。

  “吃什么?”他把Menu递给她,似乎打算吃饱了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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