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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不,这位‘侠盗’,你还好吧?你身手如此了得,应该没摔伤吧?”

  女偷儿一路滴着水,快步朝自己的马走去,决意假装没听见他话里的戏谑。

  “瞧你一身水,你的马可不想让你骑上去。瞧瞧,我的马就不一样了,无可挑剔的忠诚稳健,绝对不会在危急时刻跟主人闹性子。”桂花贼好整以暇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爱驹,笑道:“真的不用帮忙吗?”

  “不用!”

  “这样呀。”桂花贼望了望不远处的郑府围墙,灯火正朝方才他们翻跃的地方聚集,是时候该走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你自求多福吧。”他一扯缰绳,潇洒万分地从湿淋淋的她身旁掠过,不忘再激她一句:“希望明日不会在衙门看到你呀──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笨的小偷!”

  女偷儿猛一抬头,桂花贼和他的马早已经跑远了,教她连对他破口大骂的机会都没有。抓着缰绳的手握紧成了拳头,她用力吸口气,再用力呼出来──

  冷静、冷静──生命多可贵,人生多美好,不要管那个可恶的家伙了!眼前最要紧的是得趁郑府家丁追出来前逃跑。“乖、马儿乖,咱们快点回家好不好?”

  说也奇怪,桂花贼和那匹黑色大驹一不在旁边,她的马忽然就安静了,让她顺利爬上它的背,一如往常般乖顺。

  “果然是那个家伙在旁边的关系。”想到他那双丹凤眼里的取笑,她忍不住咬牙切齿!策马狂奔,幸亏这回不再与他同路。“砸了我的玉佛雕,又害我差点跑不了,下次别再让我遇见那个灾星。”

  相较于城西那头因失窃而闹得人仰马翻的郑府,城东这头的敏德镖局就显得宁静多了。

  夜深人静,府中众人睡得正香甜,一盏小小的烛光却忽然自东边楼阁里亮了起来,正是敏德镖局当家官敏德的掌上明珠──官朝海的闺房。

  “小姐。”婢女阿黎悄悄开门,让还穿着夜行衣的官朝海溜进屋,不忘机警地朝门外四周探望一番,确定没人瞧见,才又轻声关上门。

  官朝海一进屋便先打了个喷嚏,阿黎连忙帮着她脱下一身的湿衣。

  “这是怎么搞的?小姐你落水了?”阿黎拿来干布给她擦身子,手忙脚乱地帮她更衣。“这么冷天,我去帮你烧盆热水吧?”

  “不用了阿黎,我没事,别把别人吵醒了──哈啾!”官朝海才换上干爽的衣服,马上又打了个喷嚏。“可恶,一定是因为碰到那个灾星的缘故……”那双藏在面罩底下的狭长凤眼浮上心头,她忍不住恨恨叨念,抓了帕子抹去人中上那鼓湿凉。

  “什么灾星?”阿黎问着,一边替她将湿了的夜行衣和靴袜一并扔进篮子里,打算明日再偷偷清洗,但当她伸手摸着那以往总是塞满了官朝海窃来的战利品的背袋时──“天哪小姐,这背袋破了!”

  “是啊。”官朝海无奈地应了声。

  “那你偷来的东西呢?”阿黎一只小手穿过背袋下的大洞,满脸惊愕。

  “当然是掉啦.”官朝海倒卧在长躺椅上,哀怨万分地道。

  “掉了?掉在路上了?”阿黎吓白了脸,紧张道:“你今晚不是上郑府偷那尊价值千两的青玉佛雕吗?那佛雕一落地,岂不是碎成千片?岂不是惊动很多人?糟糕!”她连忙跑到门口,开了个缝往外窥,又小心翼翼地关门上锁,跑回官朝海身边。“还好啊小姐,没人追来──”

  “傻子。”官朝海一只手揉着自己发疼的额际,叹道:“当然不会有人追来了,真追来,我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你闲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青玉佛雕是碎了一地,不过不是我的错。”都是那个灾星的错!“也的确惊动了很多人,只是这回我虽然失手没偷到东西,但逃之夭夭这种事我可从来没失败过,你不用每次都这样紧张兮兮的。”

  “说得轻松……小姐每次溜出去偷东西,留我在屋子里等一晚上,比叫我洗一晚上的衣服还教人难熬。我就怕等不到小姐回来,先等到老爷跟夫人来敲门。”阿黎抱怨着,眼见官朝海又是两声喷嚏,她连忙取来毛披风往她身上裹。“这样不行啊小姐,明儿肯定头疼发烧。”

  “难道真是灾星?从来没失手过,一碰上他就开了先例,就连我这铁打的身子,何曾病过?一遇上他就──哈、哈啾!”官朝海喷嚏连连,渐渐觉得头重脚轻起来。她撑起身子,昏沉沉的朝床铺定去。“不行不行,我得睡了,睡一觉起来就都好了,我没那么弱……”

  “小姐慢点,鞋子还没脱,枕头拉正──”

  不等阿黎伺候,官朝海已经爬上床、蜷缩着身子睡了。阿黎忙替她脱了鞋、拉整了被子,只听她嘴里还含糊地在叨念:

  “你才会被抓进衙门呢……灾星……”

  阿黎摇着头,为她放下床幔,瞥眼瞧见她因为发烫而红通通的脸颊,心里不禁又担心起来。“不知道小姐到底是碰上什么灾星,看来十分凶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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