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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放心,不会闹出人命。”阎合冷淡地笑笑,“我只是替三爷出口气罢了。”

  过了许久,那巫师才从癫狂的舞颤中歇下阵来,“成了。”

  阎合的目光倏然变得锐利,“怎么样?”

  巫师喘了一口气,“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十五日之内,逢寅、未、亥三个时辰,会头痛欲裂,如被针扎一般。”

  “不错,后生晚辈,这个教训足矣——”阎合打量着沈德沛此时惊魂甫定的神情,冷冷地一勾嘴角,“来人,带他去账房领赏吧!”

  沈湛陪了老夫人一整天,也照顾了一整天,直到落日西沉,由于心中牵挂着紫瑄,才向奶奶辞行,暂时先回常州,随后依然是来时的十几个家丁跟着。

  官道上暑气尚未散尽,马蹄受热跑得飞快。

  一阵热风扬起细沙尘土,路边树枝草丛中的鸟雀被惊超,扑扑振翅飞向天际,西边的最后一抹斜阳几乎在霎时隐去,暮色笼罩大地。

  他怀中揣着那只翡翠玉镯,一骑当先。

  只见天边一片浮云遮月。

  过了半晌,夜风吹散了浮云,月色清晖才重新普照大地。

  沈湛却猛地感到头部一阵剧痛,如万针齐扎,噬血钻心的痛楚。

  眼前蓦然一黑,他从马背上滚落了下去。

  “知源!”

  紫瑄从梦中惊醒,汗如浆出,湿透了她身上纤薄的衣衫。

  她摸索着披衣下床,心魂不定地走至窗边。

  但见满庭蓊郁,月色寂寂,却没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方才只是一个噩梦吗?

  为何她会梦到知源从马背上摔下来?

  梦中的情境虽消散了,那份恐慌感却犹在,且伴着猜疑,越来越浓。

  她在窗边站了良久,来回踱步,再也无法安睡。

  一直到临近卯时,天光隐隐放亮,梦境才被证实不假。沈湛被搀扶着回到常州的宅邸,家丁们七嘴八舌地描述当时情景,她却无心细听,只先命人速请大夫。

  过了半个时辰——

  “如何?”紫瑄陪着大夫出来,忧虑至极。

  年迈的大夫捋一把白须,连连摇头,“奇怪、奇怪……我行医多年从没碰上这样的病症。”

  她的忧虑更深了,“可他不是头痛得厉害?”

  “时而痛,时而不痛。”大夫拍拍身上的草药箱,“我没辙了,只能开几帖安神压惊的方子,你们将就着抓药熬汤,好歹有些功效。”

  陪着大夫步出外厅,紫瑄满腹心事,缓慢地回到房中。

  已入卯时,夏日里天亮得早,屋外已有雀鸟啁啾,风过庭院,吹落叶尖上的夜露,不时响起咚的一声轻响,极其清脆,在一片寂静里清晰地传入耳中。

  回来的路上,在亥和寅两个时辰,沈湛的头痛总共发作了两次。而此刻,他平静地躺在床榻上,经过一夜折腾,早已昏昏睡去。

  她在榻边坐下,专注地看着他的俊颜,不知不觉流露出怜爱的神色。

  除却庙堂毫局在上的身分、社稷辅君之忧,她终究仍是个女孩子,为情所系,为自己心爱的人牵肠挂肚,本来就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一件事。

  她守在床畔许久,直到沈湛醒转。

  刚入一更天。

  窗外是冷月清辉,窗内却是芙蓉帐暖。

  紫瑄依偎在沈湛的胸前,低低地道:“奇怪?你的头痛总共发作了三次,昨晚在亥时,今日在寅时及未时各发作了一次,难道……难道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反而失笑,忍不住逗她,“紫琼,你可是孔府门生,子不语怪力乱神。”

  “唉,关心则乱……”她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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