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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簿仁瞬间脸色大变,总算肯正眼瞧着那木匣了。

  他的确将勾结官员的两本账册全搁在一个小木匣里,并将木匣藏在桌角的暗格里,这秘密除了他谁都不晓得,她怎么会──怎么会──

  “尉迟观。”小手扯了扯素袍。“按照我朝律法,贿赂官员、压榨百姓、凌虐下人、奸×少女,该处以何种刑罚呢?”虽然尉迟观侧过了身,还低下了头,她却还是得仰高小脸,才能直视他。

  “鞭刑、棍打、缢首、阉割。”他依序回答,神情始终温煦如春阳。

  “没有五马分尸?”她好惋惜地问。

  深邃黑眸瞅着她,眼底似乎泛起点点笑意。

  “没有。”他回道。

  “没有锯割?”她不死心。

  “也没有。”

  “那插针、灌铅、刖足、腰斩、凌迟?”

  “若是情节过于重大,手段过于残暴,甚至故意置人于死,按我朝律法则必须血债血还、以命抵命。”在所有人引颈翘望下,尉迟观继续用他那好听的声嗓,温和的解说当今律法。

  听到这儿,史簿仁几乎站不住脚,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被吓晕,不料他却出乎意料之外的伸出手,瞬间夺走冬安手中的木匣。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谁也没预料到史簿仁会来这一招,甚至就连铁硕也来不及预防。

  夺到木匣后,史簿仁便像颗球似的跑到轿夫们的身后,迫不及待的打开木匣,打算将证据毁尸灭迹,谁知账册才离匣,木匣底部却无预警迸射出数道银光。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哀号声瞬间穿透众人的双耳,直达云霄。

  那痛苦的哀号声,就像是有头肥猪正被人宰割,更像是被人绑在竹架上,用大火烘烤着。

  除了尉迟观和铁硕,没人晓得史簿仁为何会发出这么可怕的哀号,直到那肥敦敦的身躯轰然倒地,所有人才清楚瞧见,他的两腿间、世上所有男人公认最、最、最、最重要的部位上,竟然插满了银针!

  喝!简直就是──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太精采了!

  眼看丧尽天良的史簿仁终于得到报应,聚集在路旁的镇民无不欣喜若狂的咧开了嘴,可顾忌着官府的人可能就在附近,没有人敢笑出声,只能直勾勾盯着那块“针包”瞧。

  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所有人全睁大了眼,看着这大快人心的一慕。

  四名轿夫却是吓得目瞪口呆,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趁着这个空隙,冬安连忙咚咚咚的奔到史簿仁身边,蹲在地上,清算起银针的数目。

  “十七根?讨厌,怎么少了三根?可恶,一定是爬墙时把银针给震偏了……”她噘着小嘴嘟嚷着,眼眉之间却蕴着坏坏的笑。

  “冬儿。”尉迟观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边,将她自地上拉了起来,阻止她继续对男人最重要的部位指指点点。“这是怎么回事?”他温声问着,明白此事绝对跟她脱离不了关系。

  “我不知道啊。”她摇摇头,露出好无辜的表情。“木匣是他的,我也不晓得他在里头动了什么手脚,幸亏我打开木匣时,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就惨了!”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将所有责任全推到了史簿仁的身上。

  死人不能开口说话,半死的人当然也不能。

  “冬儿。”尉迟观表情不变,一双黑眸却瞬也不瞬的锁着她。

  无邪水眸慌乱的眨了几下。

  “我真的不知道……”

  “冬儿。”他的语气,温和地不带压迫。

  “我、我我我我──”她紧张得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好。

  奇怪,明明他既没生气,也没出口责骂,怎么她却觉得自己好不乖、好心虚、好不应该?

  以往只有爹爹生气时,她才会这样的忐忑不安,怎么他却比爹爹还要厉害,他甚至不用摆出严厉的表情,就足以让她头皮发麻……

  “总、总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啦!”她胡乱挥着小手,决定耍赖到底,打死不认账。

  见她蹦蹦跳跳的想要逃,尉迟观轻轻叹息,只能迅速将她拉回到身边,免得她一个不注意,意外踩到不该踩的“地方”,当真闹出人命。

  “让开!让开!”

  石板路上又传来骚动。

  只见一名身穿绿袍绣金练雀的官员,领着大票兵马,自转角冲了出来。

  该名官员显然是接获通报,知道有人在此地闹事,因此才抵达现场,便命令手下亮出兵器,将尉迟观、铁硕和冬安三人团团围住。

  “通通捉起来!”

  “放肆!”铁硕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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