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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而此刻的陆允桦完全不了解,她目前所打的如意算盘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也可以说是一件还没开始便注定要失败的事。

  试问,有谁能有如此雅量,展臂接纳自己眼中的情敌呢?她向阳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陆允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温室后方大树下找到想见的女孩。

  望着树底下不断挥出手中木剑的女孩,陆允桦选了个能让自己尽情观赏,又可以免去被人发现的位置;她双手环胸,背抵着树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练习中,女孩传来阵阵的呀喝声,高卷袖口的手臂不断地朝半空中挥出一剑又一剑,带来一道道凌厉的风声,且其两颊的发丝也随着手臂的动作而有规律地飞扬,围绕四周的枝叶更是几乎跟着飘动。

  虽然陆允桦看不见挥动木剑之人的表情,不过她大概可以猜出此人现在一定是满脸通红且布满汗珠;因为此人回荡在空气中的喘息声显得相当急促……不,是过于急促。

  四周冷薄的空气让陆允桦决定出声:“你的监护人允许你这样过度运动吗?”

  木剑僵于半空中,向阳猛地转向声音来源,“你来多久了?”她瞪着贸然闯进她领域的女人。

  “事实上,有好一会儿了。”陆允桦耸耸肩,“如果有打扰到你,我道歉。”

  这女孩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吗?还是只针对她而已?

  陆允桦望着那张明显不悦的脸庞,蓦地发现一件她不曾注意到的事——不出两、三年,这女孩肯定会是十分出色的女人。不,应该说,此刻这女孩就让人倍感威胁。

  天啊,她似乎不该小看这女孩了!陆允桦抚平轻蹙的眉头,小心隐藏起一闪而逝的嫉妒之色。

  盯着她瞧了好半晌,向阳走向一旁,“有事吗?”弯腰拾起丢在外套上的毛巾,她擦拭着汗湿的脸庞。

  “是这样的,阳……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晶莹明眸由柔软的毛巾中探出,向阳看了她一眼,然后耸耸肩。

  陆允桦见她不语则当她是默许了,“你不认为有必要改善我们之间这种恶劣的关系吗?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她轻扯着唇,表情显得很无辜。

  “很抱歉我让你有这种感觉,但是我认为你该介意的是你男友的想法而不是我。”

  “我当然在意喽!不过,我希望我们两人也能和平相处。”

  “为什么?”“因为我们可能会成为一家人。”陆允桦倏地惊觉自己过于直接了,连忙又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她惺惺作态地一笑。

  向阳的纤指在触及外套的前一秒停住了,“你不是第一个有这种念头的女人。”她看了陆允桦一眼后套上外套。

  “严总裁是位迷人的男性,我从不奢望是他的唯一,不过我相信,我会是他最后的选择。”向阳口气中的不以为然激起陆允桦不服输的挑战心态,惹得她已难保持先前自在的笑容。

  “哦,那他向你求婚了吗?”向阳带着一抹教人不易理解的淡笑走向陆允桦,握在手中的木剑更在草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细痕。

  “我相信快了。”她是这么认为的。

  陆允桦盯着朝她逐渐逼近的身影,整个人变得不自在起来;不知为什么,向阳此刻的表情竟让纵横商场多年的她不由自主地连退了数步。

  “你、你想干什么?”她该转身离去的!陆允桦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向阳那泛着寒意的冷眸却将她的双脚冻僵了。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人以木剑的握柄给轻轻托高。

  “别紧张,我只是想看清楚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才能迷住我那高傲的哥哥。啧啧啧,的确是张美丽的脸蛋。”她将握柄缓慢地画过陆允桦略微泛白的脸颊,然后继续往下移动。“还有这魔鬼般的身材,真是会让男人们为之发狂,你果然有这样的实力对吧?否则你也不会待在他身边这么久才是。想想,如果我的记忆力不差,已有三年了吧?你可以说是他交往最久的女人了,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在你之前的女人都不能够和他交往得长久吗?”

  接着向阳又道:“因为她们都不够聪明,跳上了他的床,她们还想要他的姓氏,所以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他讨厌不知足的女人,你想当个愚蠢的女人吗?奉劝你,不要做没把握的事,否则只会让你陆允桦三个字提早出现在他风流史过去式的名单上。”

  陆允桦被向阳的话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的,同时认为自己已经受够了,也不管向阳到底愿不愿意摒除成见接纳她,只是用力地推开这个令她厌恶的女孩。

  “你、你这个无礼的丫头,简直、简直是粗野、卤莽至极,你哥哥不会原谅你如此待我的!”陆允桦愤怒地瞪着她,一甩头,蹬着高度足以摔伤身子的高跟鞋而去。

  或许是踩得过于“认真”,陆允桦猛地脚下一个踉跄,紧接着是一阵从那张嘴里冒出来不符合她形象的咒骂。

  最后,她索性脱下鞋子,两手各提一只,就这么赤足走回大宅;完全顾不得脚下的污泥是否弄脏双足,她为此又不自觉地开口骂出三字经。

  见陆允桦如此,一抹轻笑忍不住从向阳口中逸出,不到几秒,她便笑弯了腰,最后干脆捧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出泪水。

  这一刻可说是她这几日来心情最好的时候了,就连当初木剑比试击败对手也没能令她像此刻如此感到舒服与愉快。

  日落西山——向阳发誓自己大老远就能听到从屋里传出的啜泣声,与男人低沉的安慰话语。

  她悄悄地绕过正门往后头走去,由屋后连接三楼画室的楼梯,辗转回到自己二楼的卧房。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她听见严毅斐的怒吼声,还有老管家显得心虚的回答。

  “谢伯,小姐呢?”

  “小姐、小姐有些不舒服,现在正在楼上躺着。呃,少爷……”

  “那她最好祈祷这次别又是骗人的把戏。”

  上楼的脚步声使得向阳迅速地推上门,飞也似的冲到床边,脚下的球鞋也适时被她甩进床底下。

  她刚掀起棉被,房门已被重重的敲击了。

  “向阳,别告诉我你正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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