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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传说相当感人!”令狐南不疾不徐地问道:“那么岳父大人希望小婿做什么呢?”

  “每年我们绿柳堡都会以鲜花素果供奉绣神,”杨老爷叹道:“可惜,今年这严寒来得早了些,素果还可得,鲜花竟已纷纷谢了。”

  “所以?”他眉一挑,等待刁难。

  “这里有几盆上好的海棠,刚从西川和暖之地运来,未受寒秋影响,花苞仍犹在。只是不知能否开花。”杨老爷不怀好意地笑,“公子若能为小女焐开其中一盆以敬绣神,便是最好表达诚意的方式。”

  令狐南淡淡回道:“都说春花秋实,这海棠的花期再迟,也没有直至寒秋的道理。岳父大人教小婿如何是好?”

  “你若不能焐开海棠,便是绣神冥冥中相告,你与元敏无缘。”杨老爷背着手地打趣他,“那就怨不得我这个当爹的狠心喽!”

  所谓刁难,若不叫他摘下日月星辰,又何谓刁难?

  “好,”令狐南的回答让对方吃了一惊,“小婿权且一试,希望绣神垂怜,体谅我与元敏倾心相爱,赐予良缘。”

  “那么,今夜就请公子在此守候了。”杨老爷直盯着他,终于眨了眨眼,“只是,观天象,今夜恐怕有雪。”

  “不碍事,我有这黑狐大氅——海棠与人,都够暖了。”他的微笑似如春水。

  杨老爷还想再说些什么挫挫他的锐气,却也说不出来了,想想还是对他和气点好,便拂了拂衣袖,无语离去。

  令狐南打量四周。无椅无凳,难道他要站一夜?从小在宫中长大,即使再失意的时候,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然而,他心甘情愿。

  踱步到那海棠前,他索性坐到石凉的地上,将花盆小心翼翼捧在怀中,黑狐大氅覆盖下来,彷佛,怀抱一个甫出世的婴儿。

  他告诉自己,唯有真心呵护,海棠才知人意,才能开出绚丽的花朵,恩赐他一段姻缘。

  他闭上双眼,朦胧中彷佛睡去,作了一个迷离的梦,窗外传来呼啸的风声,想必是大雪下了。

  这个梦非常轻盈、和美,因为他看到杨元敏的笑颜,她双颊上的红润就像海棠一般,梨蕊玉凝。

  “表哥——表哥——”忽然,一双柔荑推着他,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令狐南睁开双眸,眼前花容月貌如此真实,应该非梦。

  “表哥,你怎么睡着了?”杨元敏满脸担忧,“会着凉的。”

  “你怎么来了?”他却道:“担心我吗?”

  他最喜欢她这个样子,紧张他的表情,彷佛这世上她最最在乎就是他……

  “表哥,回房去睡吧,爹爹在捉弄你呢。”她叹一口气,“这个季节,海棠哪里还会开花呢?”

  “倒不是不可能的,海棠开花一般在春天,可春秋两季亦有相同的气候,”令狐南笑道:“说不定被我一焐,如遇阳春,竟也开了。”

  “我想过了,爹爹要是再这么刁难你,我就……”她低下头去,用轻细入微的耳语说:“就跟你……私奔。”

  “什么?”他一怔,哈哈大笑,“没听清,再说一遍。”

  “你明明听见了!”杨元敏推他一下,努嘴道。

  他笑了又笑,忽然抿住唇,收敛俊颜,深沉地说:“元敏,我未曾想过,你如此喜爱我——”

  她爱他吗?若换了昨日,她还不确定,可是此时此刻,在这静谧堂中,没有杂念打扰,她可以确定,这辈子就是他了。

  “把手伸给我。”令狐南望着她害羞的水漾眸子,“送你件东西——”

  “什么?”她一愣。

  他不语,搁下海棠,拉过她的柔荑,在那手背缓缓摩挲,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盒子,开启后芳香扑鼻。

  “咦?”杨元敏满脸诧异,看着他将盒中蜡一般的膏脂以精巧银棒挑起,涂抹在她的指甲上。渐渐的,她的指甲变得像月华一般透亮。

  “还记得吗?”令狐南提起,“刺绣大赛那天,你的指甲被刮花了,当时你说不喜欢用凤仙花汁,因为太红艳了。我提过,我娘亲那里有一种甲蜡。”

  为了这甲蜡,他不惜命人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虽然不至于像当年送杨贵妃的荔枝般累死数匹马儿,但也差不多了。

  为博红颜一笑,劳民伤财,原来自古昏君都是痴情男子,可恨,亦可怜。

  “表哥……”杨元敏鼻子一酸,似有泪下,“这等小事,亏你还记得。”

  “你的事,对我而言都不是小事。”他抬头凝望她。

  她忽然觉得四周烟雾缠绕,某种暧昧的情愫牵萦一室,他的脸庞离自己好近好近,近得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

  有什么柔软温暖的,在突如其来的瞬间,微颤着覆住了她的粉唇,就像雪落梅花,极美的感觉……

  他吻了她?虽然,只是像蜂一般,轻盈短暂地停留,却像过了一世般的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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