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心宠 > 公主也愁嫁 | 上页 下页


  其实,他没有生她的气,身为臣子,怎敢生公主的气?只不过,受到了欺骗,人之常情,自然会退开一步,疏离几分。

  他看着火光中她娇俏的脸,认真写满讨好他的表情,这一瞬间,那个引他怜爱的阿紫又活了过来。

  “公主既然去过绝侠谷,又何须再跟我学心法?”他低声喃语,“国师自会把最好的传给公主。”

  “别提了,那个老家伙——”阿紫不由得努努嘴,嗔怨了句,“他死也不肯教我如何突破白段期!”

  “为何?”风亦诚也觉得奇怪。

  “他说女孩子总要嫁人的,天下男子没几个能突破白段期,我若到达无影或无形,将来势必会让男人产生自卑感,就更没人敢要了!”她不禁愠道:“你瞧瞧,这是什么歪理!”

  他闻言笑了,篝火在这瞬间劈作响,溅出一串美丽的火花。

  “风大哥,你笑起来俊得紧啊!”阿紫莞尔道,“以后要多笑笑。”

  风大哥?什么时候又改了称呼?他亦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轻松,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好吧,他决定不再计较她的身分,公主也好,阿紫也罢,反正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鬼丫头。

  “风大哥,你一定觉得我很狠吧?”阿紫突然间有些黯然,“我一心想把二哥推上太子之位,却罔顾大哥的性命……就算大哥不是父皇亲生,他也与我有血缘之亲……我……”

  说实话,起初他也觉得这个公主太冷血,不过她那番顾全大局的言论,倒让他心有戚戚焉。或许身在宫中,行事不能以民间小户的准则衡量,她首先是公主,其次,才是阿紫。

  上天赐予了她天家的身分,也加重了她必须承担的责任。

  “咱们既然已经出来了,一切就不要多想。”风亦诚立起身子,看着风深月明的远处,“今晚大概得提防些,这帐篷暂且别搭了,公主还是睡在车上为好,若有动静,亦能迅速前行。”

  “我睡车上,风大哥你呢?”阿紫杏眼圆瞠,“总不能让你露宿吧?”

  “夜空明净,应该无雨。”他淡笑着,“我就在一旁的树下打个盹便可,公主不必担心,属下自幼餐风宿露惯了,只一晚应该没问题。”

  阿紫蹙着眉,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也明白,这样的夜里要两全其美太难,何况,有重任在身,等翻过这座山,看到温泉,一切过去了,再补偿这个护卫她的男子吧……

  只是,为何四周越来越冷?彷佛有一股冰寒之气袭来,像怪兽栖伏在某处,等待时机,要将他俩吞没。

  风亦诚永远记得那一瞬间发生的事,这是他第一次遇见一个无影者,而且,带着冰寒的体魄。

  令狐霄的手下原来有如此高手,太子毕竟是太子,愿意替他效忠的人,自然不会在二皇子之下。

  彷佛一阵风过,那个无影者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月明之下,万树丛中,对方飘拂的衣袂有一种怡然淡定的姿态,就好像他不是来杀戮,而是来赏花的。

  风亦诚手中的银针一挥,射中马儿,马车便像疯了似的向前奔腾,车内的阿紫骤然惊醒,厉呼了一声,却无法停下。

  他站着,静静地看向那无影者。

  对方只有一个人,追上阿紫,就不能对付他,而对方显然不知那封密信是藏在谁身上。

  没一会儿,对方终于出手,像一座冰山向他压来,风亦诚还是第一次,面对首发一掌便无还击之力。

  他强忍着,像疾风中坚韧的树,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一掌,又一掌……他记得,是第三掌吗?膝下一软,跪倒在草坪上。

  深夜露冷,他感到露水渗透了他的裤管,膝下绵软而湿漉,没有太多的痛苦。

  放眼望去,公主的马车已经奔驰得很远,那匹千里良驹,就算轻功再好,也未必追得上吧?

  风亦诚嘴角轻掀,似在微笑,失去知觉前,似乎看见那无影者如云箭步,朝着阿紫的方向追去。

  接着眼前一片昏暗,像是有只手,将他拖入地狱……

  他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已经很多年没梦见元敏了,不知为何,临终前,想要见她一面似的,元敏的面庞在梦中尤其清晰。

  梦中的她还是个小女孩,站在开满芦花的湖沼边,将馒头掰碎了,抛向那些南迁的鸟儿。

  他心底泛起一片温柔,默默走过去,站在她身旁,和她一起掰馒头。

  没有言语,只有默契,南迁的鸟儿形形色色,但是他俩只喜欢一种,共同的一种——野鸭子。

  元敏,他的未婚妻,这辈子,不知还能不能娶到的未婚妻……

  突地,耳边传来鸟儿的啾啾声,梦境顿时烟消云散,他睁开双眸,却发现自己躺在洁净的床上。

  床单像是刚洗过,散发着阳光的气息,暖烘烘的,还夹杂着几丝花草的清香。

  这是哪儿?他已经死了吗?地狱……会是这样温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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