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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名册?”称心只觉得不解,“为何要送这个过来?”

  “公主不知道吗?”宫女微笑,“这是老规矩了,通常送上这样的名册,便是要给公主挑驸马了。”

  “什么?”称心愕然,身子顿时一僵,“怎么……怎么会这般突然?”

  “太子殿下说,皇上久病,宫中也需要喜事来冲冲煞,再说公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终身大事也是拖不得的。”

  “太子殿下驾到——”此时忽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没过一会儿,便见呼兰琛自游廊那端匆匆走来。

  “皇兄。”她起身上前,“今天……怎么有空?国事都处理完了?”

  自从由静和庄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因为赌气,与大哥甚是疏远,可她终归是善良之人,懂得体谅别人的难处,心中对兄长的那一口怨气也终归还是消散了。

  “方才我叫宫人给你送来了名册,”呼兰琛看着她,“你可是看过了?”

  “还没来得及看。”称心答道。

  “这意思你也该明白吧?”

  “皇兄,我年纪还小呢。”她敷衍着,“不着急。”

  “你都十八了,通常十八岁的女子,都能当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那是民间女子,无夫无子无以为靠,我如今是公主,我怕什么?”

  “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静和庄吧?”呼兰琛忽然道。

  称心心中一震,然而表面上却依旧淡笑着,“皇兄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方才我去了父皇寝宫中,他的病况似乎更严重了,恐怕是拖不过这个月了……”

  说起来,她跟父亲的感情十分淡薄,甚至是恨他的,可此刻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莫名的难过。

  “婧儿,你也该去父皇寝宫里探望一下了,父皇很是惦念你,他说如果西去后,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

  称心眸中有些酸涩,曾经,她心如磐石,并不打算原谅父亲,但她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狠心。

  “为我挑驸马,是为了给他冲喜吗?”她忍不住问。

  “冲喜这种迷信的事,有谁会相信?”呼兰琛涩笑,“婧儿,你还不明白吗?是父皇担心你的下半辈子,想在临了前看见你得到美满归宿。”

  这份好意,她真是承受不起,彷佛领了这个情,就对不起故去的娘亲,可是她又怎能不动容?毕竟血浓于水啊。

  “你这寝宫倒很是清雅,”呼兰琛忽然四下打量了一番,叹道:“难怪都说这里是宫中最好的地方。”

  “最好的地方?”称心不明白皇兄为何忽然有此感慨,“比皇兄的东宫还要好?”

  “这里是前朝废帝少时的住所,你知道吗?”他石破天惊地道。

  “什么?!”所以雁皓轩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吗?!称心不由得瞪大眼睛。

  “前朝废帝还是皇太孙时,雅国上下无不宠溺,特建了这天底下最好的寝宫给他,可是现在父皇却把这里给了你,婧儿,你还不明白父皇对你的心意吗?”

  她怔住,指尖轻颤起来。从小到大,她不曾获得如此殊荣,原来受宠若惊的感觉,竟是如此。

  她彷佛在忽然之间看到了镜子的反面,发现了从前不曾注意到的微妙细节。

  “大哥也不想强迫你,毕竟你尚有心结未解。”呼兰琛又再次叹了口气,“可是,父皇临了的这一段时间,大哥希望你去看看他,不说随身伺候、尽子女的孝道,但也别老是躲避不见。算是大哥求你了……”

  她能拒绝吗?毕竟无论是从纲常伦纪上,或她此刻的心境上,都无从拒绝……

  “你好好想想,大哥还约了朝臣议事,这就走了。”呼兰琛站起身来,像是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但终究忍住,让她自己去体会。

  §第十章

  一早起来,称心就心神不宁的,梳妆时首饰盒子滑落在地上,项链断了绳,玉珠子散了一地,彷佛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宫中会有变故发生。

  “启禀公主,皇上召见。”

  才用了早膳,爹爹便派了近身大太监来传唤她,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平素她不愿去给爹爹请安,爹爹也不曾强迫过她,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爹爹真到了寿终之际,回光返照之时,所以特意传她去见最后一面吗?

  称心不由得有些不安,按说,爹爹的生死她本不关心,可临到头来,她发现血浓于水,对于父亲,她还是做不到铁石心肠。

  匆匆换了宫装,往皇帝的寝宫而去,在回廊上,她遇到了好几个太医院的主事,皆是神色仓皇,看样子父亲的情形的确不太好。

  称心随着总管太监入了内殿,龙榻前,帘帐低垂,隐隐约约的,可看见父亲斜靠在枕间,有宫人在给他喂药。

  “儿臣参见陛下。”称心跪下施礼道。

  她一直不习惯叫父皇,总是称“陛下”,故意疏远至极,但爹爹也由着她的性子,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婧儿来了,”呼兰拓和颜悦色地道,“用了早膳没有?”

  虽然呼兰拓已经强打起精神,但仍可听得出他的声音实在虚弱,与从前宏亮骇人的嗓音截然不同。

  “陛下可是龙体欠安?”她索性问道,“不知一大早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你这孩子,怎么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呼兰拓叹了口气,涩笑道,“就不肯好好陪朕说会儿话吗?”

  “儿臣……只是不解。”她总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四周的气氛不会如此怪异。

  “朕这身子欠安已久,都习以为常了,今天召你前来,也不是为了这个。”呼兰拓语气和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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