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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在一连串紧锣密鼓、毫不松懈的“试验”之下,依农的喜好档案终于出炉。

  现在他已经知道:她喜欢吃烤玉米,不喜欢细面条;她最喜欢的冰淇淋口味是酒酿黑樱桃;她喜欢看动作片胜过温吞吞的文艺爱情片;她深深迷恋海飞兹所诠释的小提琴协奏曲;而她明明喜欢黄色系的颜色,却经常穿蓝色或白色系的服装,只因为那是她衣橱里最常见的颜色。

  她爱跳舞,虽然跳得不怎么样,却很乐在其中;她爱唱歌,虽然唱得也不怎样,却依然很喜欢抢麦克风。(这是昨天他们两个一时兴起杀去钱柜K歌时发现的,真是个意外之喜)她还极爱小猫小狗,因为有一回,他看见她流连在宠物店的玻璃橱窗前,徘徊不去。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正常温暖的家庭,她一定会是个喜欢笑的女孩。虽然他没有过问她的家庭背景,但他隐约察觉到她的家庭存在着某些问题。尽管他并不清楚详情,也不敢主动过问,但是他依然忍不住希望有一天她会愿意告诉他关于她的故事。

  因为伤痛如果能说得出口,往往是因为痛楚已经比较轻、比较不疼了一些。

  他希望她可以一直保持微笑,不要悲伤。

  在他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她是他最挂念的人。而他从未如此希望一个人快乐。

  他将那页尽量工整地记录了她基本资料的纸张小心地撕下来交给她。

  她逐一看过每一条细目,眉眼间露出若有所思。现在,她之于他,应该是一本不上锁的书了吧?

  他凝视着她那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微微拧起的眉头。“生日快乐,颜依农。”

  但今天并非她的生日啊。她讶异地抬起头,直望进他带笑的眼里,突然明白了。

  今天确确实实是她的生日啊。因为在此之前,她不算真正活过。

  颜依农二十二年来的生活,直至今日才有了意义。

  “谢谢你。”折迭整齐握在手里的那张纸条仿佛是一纸出生证明。

  颜依农在今日重生,叶予风是她的见证。

  她的笑意延伸到眼底。“待会儿有没有空?我请你吃蛋糕。”她打工的咖啡馆有一款手工蛋糕很好吃。

  “好啊!”

  托托是在她大学生活的最后一个冬天里出现的。

  发现它的那一天,依农在书店值晚班。

  书店十点打烊后,她帮着昭德老板盘点库存,所以又拖延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那个冬夜因为寒流来袭的缘故,连空气拂过脸上,都会引起一阵哆嗦。

  依农将自己全身上下包得紧紧的,大外套、厚围巾、手套,再加上一顶毛线帽子。整个人厚重得一融入夜色中,就沉进了黑暗里。

  路上,昏黄的夜灯在雾气中晕着清冷的微光。

  依农朝着宿舍的方向疾步走去。那一夜,路上的人车出奇的少,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凄清的夜里,她听到一声微弱的喵呜。

  那声音使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寻找喵呜的来源,然后不意外地在一个巷子转角的阴暗处发现了一只被弃养的猫。一双猫眼在黑夜中,隐藏于层层的废弃纸箱内,她原想不理会它,却又在一声声凄惨的哀鸣下,无法狠心离去。

  她伸手拿开那些箱子,将猫咪看个仔细,想知道它为什么一直哀鸣个不停。

  就着昏黄的路灯,她看见了这只幼猫身上布满的伤口,几乎没当场楞住。

  它伤得好重!身上有一半的毛几乎被抓掉了,露出化脓的伤口;而剩余的毛发也稀稀疏疏,看不出本来的毛色。

  这是一只被攻击过的家猫,它身上的伤口可能是被附近抢地盘的野猫抓伤的。照理说,受伤的动物攻击性应该很强,可是它却丝毫没有攻击的预兆。应该是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没力气了。

  如果她不管它就此走开,在这种冷天里,不用到天亮,它就会冻成冰棒,被清洁队员丢进焚化炉处理了。

  没有考虑太久,她解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小心翼翼地拿开覆在猫咪身上的纸箱,将气若游丝的它包覆起来,用双手捧着,直接奔往她最近的兽医院去挂急诊。

  她本来有点担心这么晚,兽医院可能已经关了,幸好医生还没回家,他接手处理了猫咪的伤口,然后请依农隔天再来。

  隔天,依农家教后直接到兽医院去看猫。

  它的模样依旧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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