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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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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多年前他没出手救她的那件事比较起来,这一回她反倒更加介意。 回首当年御沟一事,当下她确实很受伤,然而在宫里周旋久了,她开始明白当时他确实不能出手。 身为东宫侍从,倘若她无法保护自己,那么不管他救她一次、两次、三次,都是白费功夫,总有一天她会被卷入朝廷权力的暗流里,完全灭顶。 初次见面时,他赠“闭扇”要她避开他,她却反而在情势逼迫下入了东宫。 再次见面时,他逗着笼里金雀,暗示她快快离开,但她仍然没听懂他的话。 多年来朝夕相伴,她其实明白,真夜待她的真心,并不是口头上说说罢了。他是真的在该提醒时,点醒她,在该守护时,保护她。 可他自己却毫不在意周身的危险,那样轻率。即使如此,他若有危险,她又怎能袖手旁观?她毕竟是他的侍读。 漫无目的地闯进人声鼎沸的大街里,却处处找不到真夜。怕他出意外,黄梨江考虑着是否该立刻返回礼宾院,请求皇朝官员的协助。可这么一来,又担心真夜的劣行被人发现,成了个笑话。矛盾的心情使她为难不已。 他找人找得又累又渴,还差一点闯进隐藏在小巷子里的游艺场所,被当成寻欢客人拉近小栈,险被轻薄……而她从真夜那儿拿来的钱袋竟不知何时被扒走了,当她表明身上没钱时,还被人扔到大街上……生平第一回如此无助—— “啊,找到了!” 耳边传来沐清影的声音时,她差点都快哭出来了。 回过头去,只见沐清影与几名官员领着甲士前来寻人。 他们先找到了她,又带着不放心的她在一家名叫听雪楼的书肆附近,找到了游玩大半天的天朝太子。至于那名与他同行的人,则早一步被人接走了。 两人双双被送回礼宾院的路上,黄梨江不发一语。 直到回到客房,真夜才发觉她沉默得有些不对劲。 拉着她回厢房,才看见她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却强忍着不掉泪。 知道自己这一回真的让她担心了,真夜连忙安慰道:“小梨子,没事啦,你别担心,我不是好好的?本来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她背对着他,硬是不肯瞧他一眼。 面对忍受他多年的不受教都没有崩溃,如今却终于被他惹哭的少女,真夜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伸手想扳转她回身,少女忧虑大半夜的情绪却倏然爆发—— 转过身,黄梨江抡起拳头揍了真夜肚子一拳头,声音破碎。 “说对不起太慢了,对不对?” 他不能保证永远不抛下她,但是他真的不希望见她哭泣呀! “唉,小梨子……你不该这么在乎我的,你知不知道……” “我哪会在乎你这个笨蛋!”怀里人儿沙声喊道。 “是啊,我的确是个笨蛋。”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以这样,也不可以那样,可还是忍不住这样或者那样做了。 如今人在异邦,尚无关大局,倘若回到天朝之后,这样的在乎,会是多么的危险。 可偏偏,知道她在乎自己,心底仍有那么一丝丝欢喜,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不自觉收紧手臂的力量,真夜头一次感受到,这种既欢喜又悲伤的滋味,竟是如此五味杂陈。 如今方能体会何以隐秀总不肯让他人在身边停留太久。 是因为唯有那样,才能妥善保护好自己的心吧? 麒麟果然是皇朝之君! 尽管早听说皇朝女帝年纪尚不满十八,然而沿途所见的景象,都在宣示着,尽管帝王是一名女性,民间百姓仍然安居乐业,国家依旧井然有序。 次日早晨,真夜与海童等人一同入朝晋见帝王,乍见端坐御座上、冠冕盛装的少女时,心里闪过几许笑意。 视线略转移到站在陛阶下方的群臣之首,便是那民间盛传的娄相了吧。 据闻此人身兼太傅之职,以帝师的身份辅佐女帝掌国,皇朝能有如今的富庶,这位名为娄欢的宰相想必功不可没。只不过,他也听说娄相年纪其实尚轻,还不满而立之年,怎么远远望去,竟然鬓发如银呢?是天生如此,还是过于忧国忧民? 真夜以一个外邦使臣的身份,好奇地研究着皇朝君臣。殊不知,在他偷偷打量着别人时,自己也被人悄悄注意着。 天朝使者,以明光太子为首,带来天朝的祝贺与国信。 皇朝礼官代帝王收下礼物后,也回赠皇朝的礼物。 有点无聊的奉行完朝见之礼,端坐御座上的麒麟与真夜视线相交时,忍不住交换了会心一笑。昨夜同游街市,已种下友谊的种子。 尽管如此,麒麟还是觉得这些礼数很繁琐,有好几次想暗示春官长快快结束,好让她能私下与真夜谈话,但才微有动作,阶下那戴着面具的宰相大人便朝她投来警告的目色,要她别轻举妄动。 她只好勉强转移注意力到旁人身上,看见自家朝臣与来使排排并列,当中不乏貌美之人。观察着众人,麒麟忍不住莞尔一笑,开始捉双成对,萌放起来…… 仿佛察觉到帝王心里的想法,娄欢极之刻意地干咳了两声,像是在提醒她别太萌放了。 在自己朝廷里贪恋男风还无伤大雅,可别对远邦来使也如此这般…… 收到暗示的麒麟忍不住抿起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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