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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呃,不,叫错称呼了。“总经理?”我连忙补叫一声。

  提起话筒摇了摇又甩了甩,是电话出问题还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时候打电话来的不应该是他呀!我意思是,他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在台北分部听营运报告才是,怎么会找我,是我作梦不成?

  “你好象很吃惊。”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很遗憾我竟然不是在作梦。

  我当然吃惊,我才刚回座就接到他的电话,跟我约好也就算了,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总经理打电话找我有事吗?”没必要在我吃不吃惊的话题上打转,老板不会在意这种问题,这时候找我,怕是有什么急事吧!

  在办公室内,我永远——呃,我大多时候是以公事为重的。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找你吗?”等等,这话听来怎么有那么一点点嘲讽,这不像是我们平常对话的语气啊!

  是公司营运不佳,范青岚要破产了?没听说有类似的消息传出,而且公司的股票好像还在大幅成长,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那么是他过去交往的女人挺着大肚子去要他负责?不,他不会为这种小事皱一根眉毛,反正又不是养不起。

  到底是为了什么?偏偏又不能直接问。以下犯上可是大不敬,只要我还是他的秘书,我就不能问。即使我很好奇,也很困惑,但这并不是我的权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执行他下给我的命令,并且贯彻。

  “你现在觉得很疑惑?”

  他怎么猜得到?

  “总经理怎么会这么认为?”我的迟疑能透过声音传送吗?

  “我是不是让你承担太多工作了?”

  咦,这是陷阱吗?他怎么可能会问我这种问题?如果我说是,他是不是就会认为我工作能力不佳,然后要求减薪,甚至开除我?

  台湾经济不景气,连向来最令人向往的科学园区各大产业也开始出现裁员的现象,恕我不得不做如是想。

  基本上这样的工作量我还应付得来,不过若他是良心发现要帮我找助理,我当然乐意从命。问题是,他居心叵测。

  “总经理认为我做得不好吗?”我尽量小心地回答。脚站得有些酸,我索性将半身重量分给桌子。

  “你似乎很怕回答我的问题。”这男人研究女人研究得够彻底,居然完全猜得我的心思。

  不曾与他这么交谈过,怕,是当然的,而且还觉得很怪异。如果我平日是以狗腿族的语气与他说话,我现在一定会对着电话大喊“总经理英明”。问题是我若这样说话,我的饭碗可能会不保。范青岚要的是一个能帮他分担公务,最好还能帮他处理一点私事,而不是一个将聪明才智尽数用在嘴巴上的秘书。

  但我不这样说,那我要如何说?麻烦啊!

  我现在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的老板今天是来找碴的。一定是觉得看了近两年的秘书看得也有点烦了,总之绝不可能是为了庆祝我即将工作届满两周年。

  “你当我的秘书好象也挺久了,你是哪时候进来公司的?”

  这是在暗示我应该要滚蛋了?可我的房屋贷款还有半年。

  “前年,前年十一月底。”我的记忆力还不错。

  “快两年了啊……”

  他在想什么?我愈想愈觉得不对劲。

  “那为什么你仍会忘了把行动电话带在身边?”

  “我?”我望了眼躺在办公桌上的大哥大——那是前任秘书传承下来的,为了怕临时有事找不到人,却也代表一种束缚——老板今天是为了联络不到我才会这么阴阳怪气?“很抱歉,我今天刚好忘了带在身边。”

  嘿,老板为什么会知道?我不在时他找过我?但是我唯一不在的时间只有午休吃饭和之前,该不会……糟糕,跷班的事应该不会那么巧吧?天怜我平日努力工作,偶尔才出现这种难得的懒散……“你十一点多的时候人在哪边我不问,但是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是,我很抱歉。”下次不敢了。卡位无罪,跷班有罪。幸好他不问,不然我还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我一人跷班也就算了,可是若让老板知道是一群人跷班,事情就不是三两下能解决的。届时我们都会被上级以破坏风纪的罪名起诉,而最惨的那个会是我。其它人铁会怨死我将事情泄漏出来,而对老板欺瞒也不是一个好职员该做的事。所以,他不问,最好。

  私底下我是很感激他的。这代表的是我将会更卖力地为他工作,并且赴汤蹈火、毫无怨言,而且也没有脸有怨言——对我这种脸皮不够厚的人来说。

  要换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一个只会以责骂来处罚员工失职的老板,绝对不会是一个有远见的企业人。但我怀疑这么英明睿智的老板有可能不知道他的员工在搞什么飞机吗?说不定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若真是这样,范青岚未免太可怕。

  思及此,我浑身一阵哆嗦。开始有点羡慕起楼下的人!他们是天高皇帝远,我却是伴君如伴虎,时时胆战心惊哪!

  “你是不是很习惯把一些很简单的事情想得很复杂?”

  “总经理怎么会这样问?”训话完毕,我等着他挂电话。

  “因为我见你一直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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